赵瑥来到门口,谢九尘立在昏黄的灯笼下,周身晕出了一圈朦胧的光,他见赵瑥前来,拱手弯腰:“赵公子。”
“谢公子,有什么事吗?”
“不知你……”谢九尘顿了顿,“不知赵公子刚刚有没有看见一只浑身雪白的哈巴狗。”
赵瑥站在上一级台阶上,比谢九尘足足高了一个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谢九尘,眼里露出点兴味:“哦?那是你的狗?”
谢九尘看见了他眼中的揶揄,却不明其意,只点了下头:“是。”
赵瑥嗯了一声,道:“看见了,它现在就在我府上。”
谢九尘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害怕棉花跑到赵府之后,会又继续向前跑,离开赵府,消失得没有痕迹。他笑了,又露出了赵瑥见过的两道括弧:“可否请赵公子命人将它抱出来?”
赵瑥却道:“它怕生人,谢公子何不进门一坐,亲自将它带回去呢?”
谢九尘想起来,他回来这么些日子,都没有来过赵瑥的府上拜访,隔壁的周府,再隔壁的梁府,他都随父亲去拜访过了,唯独漏了赵府。谢九尘明白原因,但因此也心中复杂,他道:“也好。我回花溪城多日,却还没上门拜访过赵公子,实在惭愧。”
赵瑥的作风是无利不上门,他在朱雀街中住了这么久,从未想过要拜访邻里,更加没有去过谢府。他压下嘲讽之意,道:“谢公子言重了,快请进吧。”赵瑥没有礼让客人的习惯,他走在前面,谢九尘跟在后面,甫一进门,便被赵府的华美炫了眼睛。
大门后尚有一扇描金绘彩的檀木门,沿路花木扶疏,杂树夹之,穿过长廊,只见彩槛雕楹,白壁为墙,青玉为砖。这等奢华程度,让见惯世面的谢九尘也不由得暗暗心惊,房子不过是遮风避雨的安身之处,赵瑥却将其修建成秀美绝伦的仙境模样,想来皇宫亦不外如是。
谢九尘虽然惊讶,但并未多言。人生在世,所求不同,各有志向,有人看重内在修养,有人看重雅致外物,也不足为奇。
赵瑥带谢九尘来到前院中,黎笛怕哈巴狗乱跑,还拎着它等赵瑥回来。
黎笛没想到,赵瑥把谢九尘也带进来了,他不明原因,上前一步,正想开口。赵瑥却抢先一步:“黎笛,还愣着做什么?这是谢公子家的狗,快将狗还给谢公子。”
“……”黎笛的神色变了几下,而后压下古怪好奇的眼神,走到谢九尘身旁,将棉花递上。
谢九尘伸出双手,接过棉花,见它虽然神色恹恹,但毫发无损,便彻底放下心来:“赵公子,我没看好棉花,让它跑到你的府上,麻烦你了,实在抱歉。”
赵瑥浮起笑容:“这只狗叫棉花?”
谢九尘点头:“刚抱回来没几日,管教不当,还有些调皮。”
赵瑥和黎笛均沉默片刻,黎笛瞥了眼谢九尘,又看着赵瑥,欲言又止的模样。
谢九尘看见了:“这位小兄弟,可是有话要说?”
黎笛嘴唇半启,正要开口的时候,赵瑥再次抢先:“他想说,今日是他的生辰,在厨房煮了几道肉菜,还算丰盛。又听闻谢公子是归山书院的先生,心中仰慕极了。不知谢公子可否赏脸,留下来一道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