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让江妍叫她刘姐,然后引着她来到里屋门前。
走道边上有个银白色的小行李箱。
再往里走,旁边撤了花瓶的展览台上放着个餐盘,里面有碗粥,还冒着热气。
里屋的门紧闭着。
刘姐说钟雾青从奶奶出殡下葬回来后,就一直呆在房间里,已经一天了。
“前两天守灵她就没怎么吃,现在一整天都不出来,我都怕她身体垮了。”
“奶奶什么时候走的?”
“八月二十,几天前的事。”
是江妍和朋友结伴出行的那一天。难怪,难怪那几天就跟消失了一样。
江妍心情有些复杂,又问,“怎么走的?”
“胃癌中晚期。”
在江妍怔愣的眼神下,刘姐点了点头,继续说,“高考的前两天,钟奶奶说腹部疼痛,我们带她去到医院查,发现已经晚了。”
“之前我只以为老人上了年纪,容易胃口不好,才会消瘦,哪曾想居然是……”刘姐止住了话,只剩一声叹息。
所以这段日子的陪护,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钟雾青是在陪奶奶生命的最后。
那么那通电话,是不是钟雾青在极大悲痛下发给自己,那个时候想必十分需要一个人陪伴。
“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江妍头抵在门上喃喃,门板泛着冷,发出清幽的木质香。
自己来得太迟了,她应该在冒出不祥预感的那一刻,撬开钟雾青的嘴让她说出地址,或者第一时间去到她家,就是打听一路,也要找到钟雾青。
平日里那些少得可怜的对话,故作轻松如常的语气,随意就被应付过去的疑问。
钟雾青太会伪装了。
江妍心疼的同时,还气钟雾青那些所谓的懂事体谅,不麻烦人。
但更气的,还是自己的不上心,如果当时再仔细点,再好好想想,也不至于如今面对着门没了办法。
刘姐以为江妍在说她,面露歉意,“雾青她谁都不让说,毕竟是私事,不想让其他人参与。”
江妍闭了闭眼,摇头说没事,她重新站直,轻轻叩几下门,“雾青,我是江妍,你开下门行吗?”
没有回应。江妍又敲了一遍,“雾青?”
房间传来些许声响,江妍将耳朵贴到门上去,才听到钟雾青说,“你们回去吧,不用管我。”
刘姐面容忧愁,站在那略显局促无措,想帮忙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江妍对她说,“刘姐姐,能拜托你倒杯热水吗?”
刘姐说好,抹了抹眼泪,转身去厨房倒水。
支走了人,江妍对着门开口,“雾青,我已经两个月没见你了。”
“你想奶奶难过吗?想让她担心你?”
“你不能一直这样。”
半晌寂静后,门锁从里头解开了,钟雾青穿着宽松的白睡衣,身形消瘦,长发垂在胳膊两侧,一张小脸苍白,漂亮的杏眼带着些许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