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巷口分别,成溪儿行在喧闹大街上,不消片刻便觉得口干舌燥,艳阳呛得人发闷,便就近寻一处甜水摊歇下,要来两碗冰凉糖水解暑热。
摊上客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话,其中一人道:“今日便是了吧,那谁流放的日子。”
“算算日子……还真是。”又一人接话,感慨道,“权贵子孙就是好啊,这就算是犯了滔天的大罪,都有人求情保护。江南数城都被那姓顾的祸害完了,竟然都不砍头。”
“这若什么时候碰上改元,大赦天下,那便又是清清白白的官儿,你们说气人不?”
“嗐,咱们是贱命一条,哪能和权贵相比,不过要说这大赦天下……早着呢吧,当今圣上才几岁。”
“你别看今圣年轻,如今他也是缠绵病榻,一月里总要有那么几日罢朝休养,说不定可能没几年就……是吧?”
“诶,要说当今皇上,也算是不错了,真是天妒英才呢。”
“你们说,下一个皇帝会是谁,宣王?平南王?咱们皇帝没子嗣,如今争得厉害,也就是这两位了吧?”
“咳,这可不敢胡说,哪位都不是好相与的,莫提莫提。”
“哈哈哈,好,不提,那今日那姓顾的流放,你们去看吗?”
“看啊,喝完这碗就去!”
成溪儿端起糖水浅饮,将这些话一丝不漏地收入耳中,眸光望向皇城方向。
顾枕眠现在在大理寺狱,若要流放,也是从大理寺出来的。
她仰起头将糖水一饮而尽,放下碎银便走出小摊,向皇城走去。
她到时,正看见张妙妙执伞立在大门不远处的树荫下,翘首望着大门方向,神情殷切而担忧。
成溪儿步伐微缓,忽而转身离开,将街角的乞丐召来,递给他碎银子道:“我目前只有这么多,不过你若能将我的话送到,会有人给你更多。”
小乞丐目光亮一亮,忙问:“姐姐想要我传什么话?”
“你到永宁街张府,敲门告诉他家里人,他家小姐此时此刻正在皇城,等着要送心上人,记住了吗?”
小乞丐将话给复述一遍,认真点点头道:“记得了,我现在就去!”
他珍惜地将碎银子放进怀里,便一步一跳轻快地跑远。
成溪儿唇角衔起丝丝笑意,回身时却不期然撞进一双锐利鹰眸中。
霍昀正向此处疾步走来,远远瞥见小乞丐跑远的身影,张口便质问:“你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成溪儿坦然道,“听闻今日顾枕眠流放,过来看看热闹。”
“顾枕眠和你是什么关系?”
“……”
成溪儿一时分不清,他这是故意在刺伤自己,还是当真不知。
不过还是回答:“我曾在侯府时,便是顾枕眠教养的我,我讨厌他,想看看他如今的下场。”
又指一指不远处三三两两围着的人:“来看热闹的人很多,霍将军应当不会只赶我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