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间,沈珠圆听到淡淡的一声“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她遍寻不获的东西这会儿正在羽淮安手上。
你看,一切又变得没意思了起来。
被羽淮安拿在手里的东西是沈珠圆花了不少钱从一位精通假证行家手上拿到的身份证件。
证件里的主人叫ay,棕色头发,本地人,距离成年还有十一个月。
处、本地人、加上未成年三个特征足以让那些想打她主意的男人逃之夭夭,他们的身份学识阅历注定他们不敢犯这样的错误。
“还给我。”木然伸出手去。
那张身份证轻飘飘落在沈珠圆的手掌心里,握紧,转过身去。
背后,羽淮安声腔淡淡:“那个程度就受不了了?”
“沈珠圆,现在知道了不是光把黑发变成棕色头发,每天挽着不同男人手臂,身上布料越穿越少就能当得成坏女孩的。”
“沈珠圆,如果你真想当因某个男人人生被彻底摧毁的悲剧性人物,至少得把那张假身份证丢到垃圾桶去,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别回头,让服务人员给你叫辆计程车,回到家,好好洗个热水澡,一觉睡到天亮,至于那叫ay的女孩,你可以把她想成是沈珠圆顺风顺水的人生中一场具备艺术价值性的梦。”
“以及,沈珠圆,你得谢天谢地,那个‘我怀孕了但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的故事并没发生在你身上。”
“想听听一些我知道的故事版本吗?孟加拉,每隔一阵子都会有向工厂请假的年轻女孩,有人甚至连假都不请,趁着午休让三轮车司机把她们带到那些黑乎乎的地下车库里,她们以为拿掉孩子就像贴在洗手间里的那些小广告一样,只需要半个午觉的时间。”
“据统计,这些请假前往地下车库的年轻女纺织工们每四个就只能回来一个,即使能回来也并不代表手术成功,剩下的三个又有零点二个死于工作岗位、或死于街上死于出租屋,还有一项数据统计,这一点二的女孩子尸体被家属领走地只达到三成,那些家庭羞于承认她们是他们的孩子。”
“当然了,你不可能是孟加拉的那些纺织厂女工,那么,就让我们来谈谈那位叫艾娃的年轻女孩。”
“在西伯利亚,我认识一位叫艾娃的女孩子,我认识她时,她刚好也是二十岁,艾娃家世好脸蛋漂亮,阳光开朗,有一大票追求者,忽然有天学校给艾娃父母打去电话,艾娃怀孕了,问孩子的爸爸是谁?艾娃说她也不知道,她是在喝醉酒的情况下,有可能她连那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都怀孕了,肯定是没做任何措施的,艾娃的父母心惊胆战给艾娃做hiv测试,谢天谢地,是阴性,顶着巨大压力艾娃生下了孩子。”
“艾娃以为她的孩子会和自己一样健康长大,可事情并不是那样,刚出生的婴儿一天到晚不是在哭就是在生病,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因选择生下孩子,艾娃和父母的关系闹得很僵,她没法从家里获得经济资助,自己生活都成问题更别说给孩子请保姆了。”
“从孩子出生后,艾娃没睡过一天好觉,然后,有一天,艾娃发现她也和孩子一样陷入了哭哭啼啼的情绪里,孩子除了哭就是生病,而她除了哭就是摔东西。”
“两个月后,艾娃抱着孩子站在街上看着她昔日的同学嘻嘻哈哈进入了商场,那天,艾娃给爸爸妈妈打了通电话,孩子被送走了,被送去哪里艾娃也不清楚,我离开西伯利亚时,艾娃二十二岁,她站在雪地里和我挥手说再见。”
“几天后,艾娃的父母发了讣告,讣告写着艾娃去天堂见她的孩子了,那个孩子在被送走的半年后死于一场风寒。”
“如果,那个孩子没被送走呢?”
“加德满都,背着和他体重差不多石子的男孩在面对记者采访镜头时说,妈妈因未婚就生下他的关系住到了远离人群的郊区,妈妈常年酗酒,他每天需要上山背石子换取粮食,男孩和记者说,希望那些大人们能在确认自身是否能承担起作为一位家长的责任,才选择把他们的孩子带到世界来。”
沈珠圆很有耐心地听完羽淮安讲的那几段故事。
老实说,沈珠圆没想到羽淮安这么会讲故事,特别是西伯利亚女孩艾娃的部分,沈珠圆几乎都看到艾娃在面对着不是哭就是生病的孩子时有多么地手足无措。
不是不想对孩子好,只是不懂得怎么去对孩子好,它不是你从街上领回来的小狗狗,你在它面前放一个小盘子,盘里放上些吃的,心情好时就和它讲几句话,然后拍拍屁股回到房间继续打游戏,打完游戏刚好可以看更新的漫画。
木然走出那扇门。
好像,羽淮安说得有点对,那程度就受不了了?
沈珠圆“人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你说的;“我也好奇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也是你说的。
明明是羽淮安的错,是涟漪的错,怎么现在好像变成她的错来着。
笑。
没关系没关系。
是谁对了谁错了都没关系。
怎么想,她今晚都应该干点出格的,得让羽淮安知道,她才不是被几个故事就吓跑的乖女孩。
从前的沈珠圆也许是,但现在的沈珠圆不是。
现在的沈珠圆一点都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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