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重重关上的声音震耳欲聋,屋内昏暗,只有远处桌上的一盏烛台,贡献着一点可怜的亮光。
江知也被抵在门板上,视线昏暗,什么也看不清楚,咽了口唾沫,壮起胆子质问他。
“你你你想干嘛??”
毫无气势。甚至还有一点慌张。
“能不能别急着走?”
段泽低声问道,“我……感觉不太好。”
这是段泽这辈子头一次,用“感觉”这种模糊不清、无所指代的理由来挽留别人。
……
江知也心又开始扑通扑通地跳。
段泽的衣服是刚换过的,带着一股干净好闻的味道。
黑暗里看不清,总觉得两人似乎离得很近很近,近得连发丝都能纠缠在一起,悄然滋生着暧昧。
这种时候他总是很没出息。
“那你……”江知也用力掐了一下手心,磕磕巴巴道,“你、你要是喜欢我的话,我就不走了。”
笼罩着他的温热气息倏地消失了。
烛光趁虚而入,将黑暗中滋生的错觉驱得一干二净。
段泽看着他,眼神不知为何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难过,叹气道:“陈野,喜欢是不能这样强求的。”
江知也沉默了一会儿,硬邦邦道:“那你就没有立场阻止我走。”
“……是。”
“我明天就走。”
“谁护送你?薛峰?他可靠么?”
段泽蹙眉,“为何要这么匆忙?再过几日我就能拨些人出来送你回去。”
“不用。”
江知也断然拒绝,“宋阮也会和我一起走。”
段泽心里的不安骤然扩散到了顶点。
“为什么?”
“我带我的人走,与你何干?”
“陈野!”
段泽用力抓住他的手腕,“你别赌气!”
江知也也恼了。
他甩开段泽的手,冷笑道:“他师父因我而死,我答应过宋阮,不管去哪都会带着他。赌气?段二公子,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说罢转身拉开了门。
“陈野!”
江知也置若罔闻,脚下不停。
月光在身后曳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转过拐角时,衣袂飒然扬起,那背影朦胧得仿佛一场梦境。
-
翌日清晨。
江知也带着大包小包还有宋阮上了马车。
薛峰坐在车夫的位置,戴着顶斗笠,嘴里叼着根草茎,把玩着一条光滑油亮的旧马鞭,目光斜斜地睨向江知也身后,忽的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