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阎王面色一沉,之前他真被这家伙唬住了,还以为当真有什么不得了的隐情,但现在一看,他哪里还有不知道的。他大掌一拍桌子。
“到底怎么回事!全都给我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是。”
郑城隍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把事情简单说了出来。所谓的隐情,不过是他收受贿赂罢了。
身为金陵的城隍,有城隍印在手,当初游魂丢失没多久,他就察觉到了,当时他只当是小事,毕竟那些贱皮子的游魂,向来是喜欢躲着鬼差,在人间晃荡的。所以他并未多理会。
后来随着游魂失踪的数量增大,他才察觉不对,开始派人着手追查,但也是这个时候,万妖洞的一个大妖找上了门来,一同带来的是各色金银珠宝,古玩奇珍,甚至还有一座被炼成法器的金屋!
妖不太看重金银,但是郑城隍不同,他最早是人,家里有些钱财,很善于施舍钱财积攒和宣传自己的好名声,死后成了鬼,花了点钱,又因为在阳间有些名声,所以成了城隍。
他可不是那些两袖清风的家伙,他生前死后的经历让他明白金钱带来的好处,也无限放大了他对金银财宝的渴望。
当然,此刻在郑城隍口中,就成了他当时头脑发昏了,这才收下了这笔贿赂。甚至为了帮那些妖物掩饰。他还在金陵那边的生死簿上做了点手脚。
以他的法力,自然是改不了生死簿本身的,他只是施了点障眼法,蒙骗了负责生死簿的文判官。让他发现不了金陵那边的问题。
章阎王怒瞪:“所以你从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了?任由那些妖物在金陵胡来?!你还敢在生死簿上动手脚?你……你简直无法无天了!”
郑城隍苦着脸,表示自己知道错了,他后悔啊,他真的后悔啊。
“大人,大人,我真的后悔了,那东西一到手我就后悔了,后来我是日日想,夜夜悔。但是一步错,步步错,竟是错到了这个地步。”
郑城隍奋力的卖惨,明明之前在大殿还一副正经高傲的模样,此刻却跪过去抱住章阎王的一条腿。一边诉说自己的悔过和担惊受怕,一边一抬手,地上顿时多出了个大箱子。大箱子无风自动,盖子掀开后,各色的金银珠宝顿时让内殿多了几分珠光宝气。
而桌上则多了一个法器,正是一座巴掌大,雕琢精美的金屋子。
“东西都在这了。也是小的命不好,这些东西在我手上,我却一件都不敢拿出来,藏在城隍庙的地下,天天提心吊胆。半夜都睡不着觉。”
郑城隍抱着章阎王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示。他今日一听鬼差叫他来,他就知道这事藏不住了。以阎王爷的英明神武,他的小伎俩哪里还瞒得住。所以他就把东西都带来了。
他诚心悔过,愿意把这些东西上交。愿意罚俸十年,只求章阎王能看在他这些年也算勤勤恳恳为阎王爷做事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吧!
哼,勤勤恳恳帮他做事?欺上瞒下,背着他收受这么大笔的贿赂也叫勤勤恳恳?
章阎王眼底闪过一丝讥讽,随后不耐烦的甩甩腿。
“好了,好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赶紧给本王起来!”
一个胡子比他还长的中年男人抱着他的腿哭,这画面可真是够磕碜的!
听到章阎王语气中的软化,郑城隍知道自己赌对了。“那……大人您是答应了?”
章阎王沉默了一下,眼看着郑城隍面色越发惶恐,他才故作叹息道。
“罢了,罢了,你毕竟也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既然你诚心悔过,那今日我就暂且信你一回,若有下次,那我可就要严惩不贷了!”
这家伙他用的还算顺手,而且也算识相,知道瞒不住了,就立刻把东西都交给他了。
看着那金灿灿的法器,和箱子的金银珠宝,章阎王的眼神闪了闪,他今天心情好,就放这个家伙一马。日后再给这家伙点小鞋穿穿,让其明白,欺瞒他私自收受贿赂的后果!
郑城隍听着章阎王冠冕堂皇的话,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给章阎王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嘴上各种好话说尽,狠狠满足了章阎王高高在上的快感。
特别是有了之前林吹梦等人不跪的对比。章阎王看郑城隍这个马屁精就更顺眼了几分。竟是还好声好气的和郑城隍有闲聊了几句,让郑城隍受宠若惊。
而他们在这边表演着君臣相得,却不知道在角落里,一个豆大的瞳人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起初它看着还有几分意思,但越到后头它越是觉得无趣。
虚伪的人它见多了,贪婪的人世上从来不缺,本来以为好歹是阎王,能给它带点乐子,结果这么一看,和人间也差不多嘛。互相谋划算计,恩威并施,结果就为了几箱子金银?
天地孕育的瞳人实在无法理解那些破石头到底有什么值得着迷的,没意思,实在没意思透了。
如果这是在唱戏,它可都要扔臭鸡蛋了!
眼见这出烂戏总算到尾声了,瞳人当即溜了出去直奔林吹梦。白云州冷冷看了它一眼,瞳人却当没看见,好不容易多了一点自由,它当然要离那双漂亮的眼睛近一点啦。
不过当它顺着裙摆爬进衣袖,途经衣袖的暗袋的时候,它却忽然停住了脚步。瞳人的大脑袋探进了金钵。缩小的金钵里黑乎乎的,不过这并不影响它的可视度。
只见金钵深处,一匹高瘦的马卧在地上痛苦嘶鸣,一只肥猪趴在地上凄厉哀嚎。一个鬼婆子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这声音可真美妙。瞳人决定暂时不走了。
与此同时,章阎王和郑城隍一前一后的从内殿走了出来。他们的面色还是那么的严肃正经,任谁都不会想到内殿刚刚发生的愤怒,痛哭和悔过等等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