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牵着马朝北,在金陵城街巷中钻了好几圈,白告终于拐到一处小巷,看到一处六进的大院落。按照徐天宏提供的门牌号,与镖队汇合的地址便在这里了。
却见一路耀武扬威的队伍正聚集在那院落门口,各种木箱子、大包裹,一摊子物什摆得几乎占据到半条街巷了。许多人忙忙碌碌地在院落里进出来去,收拾着那些包裹行装。那队伍中还有好几匹高头骏马,各自拉着车辕,货架板子空空荡荡,正等着人搬上去。
白告先站在一旁观察了片刻,只见队伍里人人持刀佩剑,一看便是武林人士。而那些骏马旁边还竖了两杆大旗,其中一面旗帜是黄色基底、以黑丝线绣着一匹背生双翼的骏马,另一面旗帜上则直接绣着“飞马镖局”几个锦字。
然而,旗帜倒是光鲜亮丽,随行的镖师却多有老弱,白告放眼一扫,眼前一干人等便没有功力数值过了百的。而他们着装打扮也是杂七杂八,看着就就不像训练有素的模样。
他不禁暗自皱眉,心想红花会英雄怎么找这样子的镖队来?“飞马镖局”这名头倒有两分耳熟。
眼见众人都在忙碌,他挑中一名头领模样正在发号施令的青年,凑上前正准备搭讪,哪知对方倒是先开口了:“喂,哪儿来的小年青?这里飞马镖局办事,别东张西望的,更别乱闯!”
白告一愣,心想你额上还冒着青春痘呢,也不比我大几岁吧?当下却仍是抱拳施礼,说一声:“万里江山犹自在——”
不成想那青年愕然片刻,皱眉道:“什么万年江山千年龟的,没看到这儿正忙着吗?谁有功夫陪你对诗作文!”
那“万里江山犹自在”是徐天宏教他的切口之一,下一句该是“千载岁月成蹉跎”。按徐天宏所说,这些暗号已经和镖局领头的交代清楚,一说口号,对方就知道是来帮助护镖之人,自然要盛情相迎、以礼相待。
白告本来见这青年指挥调度、呼来喝去、武功在众人当中也算前列,还以为至少是个熟知内情的镖头,此刻见他反应,才知道那不是能拿主意的人,于是摇摇头道:“请去叫你们主事的来。”
谁知这青年却恼怒起来,连脸上的青春红豆也发热发光,拿手挥舞着:“走走走!哪儿来的毛小子,我师父岂是你说见能见的?”
白告如今年纪约莫十七八岁,在桃花岛磨砺了近一年后,已经是身量飞长、全然是成年人模样,那张稚嫩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成熟,这几天是被别人“少侠”“大哥”的叫得惯了,没想到此刻却被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叫做“毛小子”,心中也是冒火。
他当即脸色一沉,冷哼道:“你师父莫非是黄花大闺女不成,还躲起来不敢见人?”
那青年男子闻言大怒,呵斥道:“小贼想讨打了!”竟是虎下脸来,摆开架势,就准备打上一场了。
周围镖局的人闻听这等动静,也都看过来,大多是面面相觑、脸现无奈,有好心的就朝白告喊道:“小兄弟,你怎么得罪到徐哥儿的?他脾气直爽、性子火爆,你还是快走吧,别吃了眼前亏。”
白告微微一笑,对方下盘虚浮、呼吸驳杂,他哪儿会害怕,当即也拉开架势。镖局中人还是有些眼力劲儿的,看到这动作沉凝端重,这才惊觉原来他也是个会家子,当即都住口不言。
而青年见白告不惧,更是气愤,喝道:“飞马镖局徐铮,请见教!”接着就是呼呼一拳打将过来,直扑白告面门。
白告也是一套碧波掌法施展开来,直直迎上去,一股柔力散去了徐铮的劲道,再反震回去,只让那徐铮两手酸麻。徐铮退一步,又施展新的招数,蹲成弓步,骤然打出右拳,那拳又似掌般竖起,仿佛随时能变招成劈斩。
白告认得这拳法。
江湖中门派林立,许多武艺都被视为珍传,不轻易外泄,但广为流传乃至于人人都会的武功也有好多。以拳法为例,就有在大宋境内广为流传的太祖长拳,有历史悠久的少林拳,还有广东左近的洪拳以及遍及江南的查拳。
所谓“南拳北腿”,倒不是说南方人的拳法就一定比北方人厉害,而是说南方习练拳法的人众多,许多拳掌武功都在南方广为流传。而徐铮这一招,正是查拳当中的一式,唤作“弓步劈打”。
只不过一路武功越是广为流传,那自然越是好学易懂,也就越是说明其招数套路简单直接,更接近于习武者初入门的基础架势。招式既然精妙不到哪里去,自然就很好破解。
当下,白告使出“灵鳌步”往旁一闪,徐铮那查拳就落到了空处,接着白告出手如电,立即用出“分筋错骨手”来。此时徐铮拳势已尽,伸展出去的手臂想收也收不回来了,恰被白告逮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