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在长安的光天化日下杀人?”董延光被他气笑了。
两人在门外站了将近一个时辰,董延光才出来,他雇了一辆车子,装满了红绡,李缜估摸着,这些钱该是董延光的全部家当了。
三人先折道返回官驿,先存了红绡。而后又启程前往安仁坊。这是荐福寺的所在地,还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小雁塔,作为地标,隔大老远便可看见。
这荐福寺,也不简单,是唐朝官府承认的佛教学术机构,而它的地址,更是先后作为隋炀帝和唐中宗的居所,因此更有“潜龙旧邸”之称。而它的西面,便是长安的中轴线朱雀大街,据称它的宽度有一百丈。
“到时候,你们就将红绡带到荐福寺,捐了,信众的名字,写‘阿南’。”董延光站在寺门口,却不入内,“然后到对面的茶肆坐着,到时候会有一个僧侣出来,口称‘阿南施主’,见到他,你们就报我的名号。他如果有话说,就记下来,没话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明白。”李缜隐隐可以猜到,董延光这是在送礼,只是不知,是给朝中的哪位大员。
“从这往东北,过两个坊,便是平康坊花柳之地了。如果时间早,你们可以去那里玩玩。”董延光坏笑着扫了两人一眼,“不过千万记得,人少的地方别去,那都是贵胄的地方,还有,吃了亏就憋着,这不是陇右,咱谁都惹不起!”
“明白。”李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懂了!”荔非守瑜的嘴角,都快弯到后脑勺去了,毕竟他少说也两年没干过那事了。
次日,董延光便去了趟兵部,投上官碟文件,然后按照小吏的吩咐,回官驿等通知,再去办理下一步的事宜。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半月。
“这兵部让我述职的日期,与李齐物的生辰冲突了。”董延光却没李缜等人的好心情,因为这意味着,他无法亲自拜会李齐物了,“岑郎,只能你代我去了,记得好好表现。成败在此一举了。”
“参定不负军使所望。”
“都记得我的话吗?”临出门前,董延光再次向李缜等确认道。
“记得。”李缜心中倒是奇怪得很,因为这述职要排期,送礼难道也需要?还是说,收受礼物的人,要在特定时间才有空?
但这问题显然是不能问的。于是,李缜便和荔非守瑜押着马车,前往荐福寺。这寺庙很大,有十余院,僧侣数百人。不过大部分的院落,都是不对外的,故而李缜两人仅穿过两进院,便见到了收受信众善款的地方。
不过收款的善男显然不懂其中的弯绕,李缜报上“阿南”的名号后,他只是口念佛号,没有任何表示。李缜觉得奇怪,但还是按照董延光的吩咐,和荔非守瑜到寺庙对面的茶肆开了座位。
“李郎,这平康坊真的是烟花柳巷吗?”
李缜点点头,心中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不全是,它里面多得是达官显贵的府邸。你要从北门进,然后转向东边,那的三个里,才是你要找的地方。”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啊?”荔非守瑜搓着大手,嘴角的唾沫都快滴下来了。
李缜想了想,现在时候尚早,但那接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与其两人一起在这耗着,不如就放他去玩玩,于是将董延光留给他们的一贯钱解下,递给荔非守瑜。
“叫个三流的就好了,莫贪心,免得被人折了枪。还有,末时前给我回到这。”
“懂啦,谢啦!”荔非守瑜几乎是跳着出去的,“知道啦!”
荔非守瑜走后,李缜一个人喝着闷茶,一壶又一壶,目光幽怨地看着那荐福寺的门,心道这人好大的架子。
忽然,有人挡住了他的阳光:“可是阿南施主?”
“正是。郎君是?”李缜抬头一看,却看见一清瘦少年正站在自己面前,少年不过十八九的年纪,下巴却光秃秃的,声音也怪怪的。
少年却是摇头不答,落座后便从衣袖中掏出一只紫檀木牌:“董延光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牛仙童已经死了,我们也没什么能帮他的了。明天,去盛通钱庄,领回红绡吧。”
李缜听了,急忙将身上的口袋摸了个遍,堪堪凑够价值一匹红绡的铜钱:“多谢告知,这些算是一点小心意。”
少年眉头一皱,片刻后,伸手接了,再微微转头,看了眼周遭:“念在这的份上,送你们一句话,此地不宜久留,若不能再寻一座大山,便赶快离开。”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