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悉看完企划案,正好到下班时间,他合上文件,习惯性摸过手机,拨通贺楚洲电话。
下一秒迅速挂断。
又差点混淆了,他现在没有错乱。
收拾好东西离开公司,一路驱车回家,洗完澡收拾放松,仍旧是用冰箱的速食食材随便做了顿晚饭。
可往常早已习惯的味道如今却变得越来越难以下咽。
喉结艰难滚动着将食物挤压里食道,他拧着眉下意识抬头看向对面的位置。
空无一人。
想说的话无人可说。
再一细想,他自己都不清楚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难以言说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放下筷子,彻底没了食欲。
他一直想把自己割裂成两半。
在错乱和清醒之间划出一道分割线,让二者各自为政互不相干。
这样一旦后遗症过去,他就可以将不需要的那一半彻底从生活中抛弃,不留一点痕迹。
但是现实打碎了他的计划。
贺楚洲介入他的生活太多了,他的所有关心和照料对他的影响太大,而且无孔不入。
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早晨不是从贺楚洲怀里醒过来,就是拉开房门收获一桌热气腾腾的早餐。
习惯了贺楚洲事事将他带在身边,习惯了一旦对什么挑剔不满就立刻有人来哄,习惯了在遇到问题时下意识求助,习惯了把尝一口后不喜欢的食物都递到和楚洲面前。
甚至有好几次因为意识转换不过来,在清醒状态下做出了错乱时才会有的举动,好险最后蒙混过关,没有露馅。
可是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和下意识依赖另一个人的心情,像是将主动权都放弃并交给了别人,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也许是一个人待得太久了。
他想。
不知道怎么才能在近距离下正常相处,所以才会在被另一个人闯入时,才会让他这样手足无措,又轻而易举丢盔卸甲。
他没有应对这方面问题的经验,唯一能想出的办法就是挪用另一件事去占据大脑的思考空间。
而工作就是最简洁,最高效的方式。
于是和之前每一次一样,他收拾掉已经没有价值的食物,回到书房清理出所有能处理的工作,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直到疲惫将他击溃。
但他没有意识到这个方法在立竿见影的同时,副作用也很大。
所以在对自己一番自虐式的压榨后,遭遇身体的不满反噬,极累的疲倦一朝迸发。
他病倒了。
身体的高烧将他从梦魇中唤醒,他想寻求身边的怀抱却扑了个空。
睁开眼看着身侧空荡的被窝,撑着床面坐起,望着窗外的夜色,烧出的泪花让他看什么都含糊朦胧。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那些睁眼等天亮的每个深夜,没有什么可以依靠,漫长的夜变得无比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