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往前一跃。
张瑾澜从教学楼走出,恰好瞧见这一幕:少女飞扬长发,腾空跃过冰轮玉盘,身姿绰绰恰蝉蜎,飞扑进一个少年郎的怀中。
她被这美感所震荡。
胡志鑫躺在地上,抱着殷天,轻拍背脊,“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怕,不怕……”
殷天鼻子酸涩,将面颊埋入他颈中,哭湿了他整个肩头。
倏忽之间,白驹易过。
四年后毕业季,殷天眉目清浅地将毕业帽扔向天空,老殷和张乙安搂着她爽朗大笑。
胡志鑫的父母久居东南亚,因商贸忙碌,无法现身。
反倒是姥姥打扮得花枝招展,精神矍铄地前来参加毕业礼。
老太太越看殷天越欢喜,拉着不放,当即给女儿女婿打电话,要备礼。
羞得胡志鑫压根儿没敢看老殷和张乙安。
两人走出毕业礼堂。
同时一舔指尖,快速清点着信封里的奖学金,三指拨动点钞法极其专业,速度近乎一致,红钞乱舞。
看傻了一众家长。
他俩是风云人物,以特等奖学金的成绩毕业,考取了刑事侦查方向的研究生,接着在这校园称王称霸。
2014年夏。
两人研二在读,写完案情报告,进了家卤煮店吃小肠火烧。
胡志鑫给她递辣酱,“部里在物色学员打入晨晖内部,想内外联手破乌云港特大杀人走私案,我听说候选人是咱俩。”
“这得经导师同意。知道张瑾澜对我什么评价吗?为人孤僻,但行事圆滑乖张,见人化人,见鬼化鬼,擅诛心,可潜伏,但易反水。”
厨师一把快刀斩断案板上的猪肠。
殷天举着玻璃瓶汽水,牙一咬,瓶盖一吐,把北冰洋递给胡志鑫,自己要了盅二锅头。
“我在门外听见的。我是她学生,不是她对手的学生。警察生涯都还没开始呢,就给我扣这么大一帽子,毁我前程,其心可诛。”
殷天恹恹,用筷子挡住胡志鑫夹菜,“我,我现在质问你,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怕不怕?”
胡志鑫摇头。
“好,这刀不搁你脖子上,搁别人脖子上,但我质问地还是你,你怕不怕?”
他顿了片刻,“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殷天指了指天,“是它说了算。”
一个多月后,她没再收到胡志鑫的任何消息。
短信不回,电话不接,殷天打了几次就明白过来。
她落选了,殷天由此烦躁起张瑾澜,压着股邪火,似个行走的炸弹。
在老殷的催化下,终于爆发了——
42号联排的客厅一阵杯碗摔落的脆响。
张乙安惊愕地从厨房一溜烟跑出来。
暴怒地殷天指骨泛白,死死抠着桌沿,抖着脸立在一地碎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