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宾纵马来到老太太跟前,面容冷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双征战沙场,能令敌人心胆俱寒的虎目,散发着凌凌寒光。
老太太瑟瑟发抖地趴着,突兀生出种,被野兽盯住的感觉。
她浑身直打哆嗦,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也不敢动。
许久,许久……
宋宾高居马上,启唇朗声,“老夫名为宋宾,威武大将军,承恩公爵,也是宋芷兰的父亲!”
“华氏,你应该知道老夫吧?”
“夫,夫人~~”
毫无疑问,这个被追赶的老太太,自然就是华嬷嬷,那回圆坛寺后厨,她无意撞见了前来游历的柳长安,被她的相貌所惊,慌张逃开。
本来,她想跑得远远的,去边关,去大漠,去南方,总之再不回京城了,然而,终归是舍不得她最后的亲人,她家仅留的血缘南珠,抱着侥幸心理,一直在京城附近打转,偶尔,也会偷偷跟宁国公府的老友,打探南珠的近况且……
也因此,她被宋老太太的人发现。
宋老太太一直派人追她,华嬷嬷这些年呢,也是逃跑出经验来了,几次三番,险而又险地跑了,直到这回,宋宾亲自出马。
宋宾啊!
威武大将军,承恩公府,镇守边关半辈子的人物,抓个老嬷嬷,那真是三个手指捏糕点——手拿把掐。
来到县城,不过半天功夫,就将华嬷嬷‘驱狗入穷巷’,堵个正着。
“这,这位国公爷,小民不过是个穷婆子,无儿无女,靠乞讨为生,您,您找小民做什么?”
“小民没得罪过您呐,求您,求您大发慈悲,饶小民一命吧。”
华嬷嬷颤声,艰难爬将起身,跪在地上,‘呯呯’向宋宾磕头。
虽然……最近这段日子,一直有人在找她,她心里已经有了相当不好的预感,如今,承恩公爷找上门来了,又口口声声‘他是宋芷兰的父亲’,这种说法,让她大叫不妙,几乎快断定是那件事暴露了,但是,但是……
她不愿意相信啊。
明明,明明那都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那么久都没人发觉,没人提起,怎么会突然,突然?
不会的!
不会暴露的!
华嬷嬷粗喘着气,头压得低低的,刻意忽略心里不安,她频频叩首,“国公爷饶命,小民无辜啊!”
“小民只是区区百姓……”
“百姓?”宋宾虎目蕴含雷霆,他俯视着华嬷嬷,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无辜?”
“有多无辜?十七年前,用一个庶孽,换走我外孙女的无辜吗?”
一句话,真真仿佛利箭般,射得华嬷嬷瞠目结舌,她蓦地停止磕头动作,猛然抬头,双目惊骇瞪着宋宾,那神色好似大白天看见了活鬼!
“你,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听不懂……”
她颤抖嘴唇,喃喃呓语,拼命摇头。
满头凌乱脏污的白发,随着她的动作飞舞,甩了一地的泥沙。
又脏,又狼狈。
“听不懂?还是不敢懂?”宋宾嗤声,“我替你回忆回忆?”
“宁国公府,姨娘莱氏,大姑娘柳清如和……”
“柳长安!”
宋宾每说一个字,华嬷嬷的身体就抖一下,最后,脸色变成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