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万磊可不是缺心眼,机密事一向是闭口不言的,比如说党内部的各种决策,比如说私铸铜钱一事,比如说精忠卫,这些都是机密,除了党内元老之外,别人怎么问他都不会吐半个字。
“哥。”这时,赵雪儿匆匆而来,把万磊拉到一边,并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万磊一惊,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到现在才回报?”
“两天前。。。”赵雪儿也是一脸愁容,低声道:“我们的人都派去追叛徒了,哪里还顾得上北平城里的监视,这个消息还是一个公民举报的。”
“马上派人去跟踪他,弄清身份,对了,绝不能让他跑了。”万磊一挥手,赵雪儿就匆匆离去了。
刘璟见万磊一脸愁容,他自然不敢过问原因,只得识相地闪到一边,自顾自地继续在厂房内参观。万磊也不理他,只是跟周天福交代了几句,也匆匆离开了。
万磊之所以走得这么急,是因为北平城内出现了锦衣卫的奸细。当然,这个奸细早在两天前就被发现了,之所以没动手拿他,是为了通过他来演一出好戏,一个能让朝廷名声大毁的反间计。
城东一个破宅子,已经被数十巡警围得个水泄不通,附近还埋伏着八个精忠卫,而赵雪儿派来压阵的。按照党会协商一致,在顺天府境内,精忠卫只有侦察权和审讯权,动手捉人是巡警的权力,这样做是为了防止精忠卫擅权乱杀无辜。
当然,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在捉人的时候,精忠卫还是要暗中监视的,一方面是保证捉捕过程的顺利进行,同时也是在监视巡警,以防出现虐待犯人或者是恶意杀人灭口的情况,毕竟司法执法机关也是要有制衡和监督的。
万磊到达现场之时,巡警已经多次劝降无果,准备暴力拘捕了。万磊是不过问这种事情的,只想早点把那个奸细弄到眼前,好把剩下的戏份演完。
“砰!”地一声,巡警刚把宅门撞开,一个人影就猛然往外冲,不过巡警们都是老油条了,没等人冲近身,几条套马绳丢出去,直接套到来人的身上,再一拉,那人就被捆住了身子,重重地摔到地上,接下来一群巡警一拥而上,法棍直接压到那人的身上,一整套捉捕流程如行云流水,再高明的师傅也敌不过这种群殴法。
“把人拉下去,问明白是来干什么的。”万磊看了那个还在一个劲地喊冤的奸细一眼,心中却是暗暗冷笑:来咱们北平城当奸细,真是找死不等日子!
现在的北平城可不比几个月前,只要是个陌生人出现,最少会有十几双眼睛盯着,是人是鬼不用半天就会暴露在百姓雪亮的双眼中,万磊之所以现在才捉人,不过是为了让对方看到一些必须看到的东西而已。
那人被拉下去严刑审问,刚开始嘴风还挺硬,不过几套肉刑加精神攻势之后,他就彻底地老实了,吐豆子一般地把自己的来历和目的都招了。万磊看了一眼供词,嘴角却微微向上一翘,对巡警道:“把这人关到大牢去,严密看守,决不让他跑了。”
交代完巡警,万磊拿着这份供词就回炼铁厂,而这时刘璟还在铁厂内左看右看就是舍不得走,周天福得了万磊的指示,也在一旁细细地给对方讲解出铁水的方法,并细说如何保证生产安全的事宜,总之也是热心过度。
“刘先生,不好了,大事不妙了。”万磊一皱眉,挥手示意周天福先行离开,这才把那份供词递给对方。
刘璟不明万磊要干什么,接过供词一看,却被吓了一条,因为供词上写的明明白白,锦衣卫把他当成是目标,总派人来跟踪他,而他非常“不幸”地被打成是暗助顺天府的奸党。
“这个,这个是哪里来的?”刘璟不相信这是真的,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刚才我们捉到一个锦衣卫派来的奸细,他亲口招供的,先生如果不信,可以去亲口问他,他还被关在牢里。”
“这个不是真的,这个是误会,鄙人要去跟他解释清楚。”刘璟有些急傻了,毕竟他真的没有投靠顺天府的意思,北来不过是为了探明顺天府的底下,现在无端被人指成是奸党,这种冤枉谁也受不了啊。
“这个嘛。。。”万磊好一阵犹豫,才道:“让您去解释也不是不行,只是对方不一定会信。另外,这人是奸细,探听到了很多情报,我们可不能把他放回去。所说,您就就算是解释了,也是没用的。”
“可是,鄙人,鄙人是清白的,此心天日可见,不能受此诬陷。”刘璟更急了,因为他知道这个锦衣卫是来查他的,如果这个锦衣卫死掉了,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而万磊的眉头皱得更高了,考虑了好一会,才道:“这事都因我而起,不然也不会出这种误会。这样吧,您先去跟对方解释,他愿意听信的话,我们倒是可以网开一面,放他回去给先生您当人证,只是咱们顺天府一些重要的情报。。。。”
说到这,万磊痛苦地摇摇头,最后一咬牙,又道:“来人啊,送刘先生去大牢。”
见万磊一副为难无比的样子,刘璟也是一阵自责,不过感谢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只得一拱手就跟着几个巡捕离开了。万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底却是暗暗一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雪儿,过来。”万磊刚出炼铁厂,就把赵雪儿招来了。
“哥,一切准备妥当了。”赵雪儿却早就明白万磊要干什么,也会心地一笑。
“小心点,别出篓子。”万磊又叮嘱道。
第191章 文化扩张(五)
春夜,寒气入骨,客居在旅店的刘璟躺在床上,翻来复去就是无法成眠,因为他已经见过牢里的那个锦衣卫了,不过那个锦衣卫死活不听他的解释,并一口咬定他就是私通顺天府的私党。
好端端一个忠臣义子,却被当成是奸党,他的心冰冷无比,且一想到朝廷对付奸党所用的那些极端手段,那更是浑身颤抖,坐卧不安。子夜的钟声响过,那辽远的钟声却如锤子一般地击打着他的心,他直接从床上坐起来,在房间内来回走动思索对策。
就在这时,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嘹亮的锣声,他心下更是一惊,推开窗户往外一看,就见一队人马打着火把匆匆而过,并高喊着一些他怎么也听不懂的口号,而北平城的百姓顿时就是一付如临大敌状,马上回到自家把门窗关死。
刘璟出了自己的房间,找到客栈的小二一问,才知这是因为晚上闹贼,北平城的巡捕和守军正在围捕奸党。小二还好心地告诉他:“以后听到警报,就老实呆在房间里,别给官兵们惹麻烦。反正这种事发生得多了,以后就习惯了。”
刘璟可不想习惯,他之所以滞留北平这么久,是想搞清楚顺天府的底细。现在底细没搞到多少,很可能要把自己的身家清白给搭进去,由此可见,这个卧底真不好当。
刘璟带着满腹惆怅之情,正要回房间,却听到客栈外传来一阵啪啪的敲门声,小二似乎是很习惯了,马上去开门,把几个身着篮色质孙服的巡捕迎了进来。
对于顺天府官民的“胡服”问题,刘璟是极其鄙视的。在他看来,所谓中国之所以为中国者,以有礼仪之风,衣冠文物之美也,质孙服本是元朝内廷侍卫服饰,是断不可着于身上的。来人明显不是来搞华夷之辩的,他们见到刘璟,就直言告诉他:“万先生有请。”
“现深更半夜了,鄙人有些不适,不便于外出,有事明日再谈。”刘璟不敢再去见万磊,毕竟日间那一次就已经让他背冤名了,这个时候再去见他,岂不是坐实冤名?
巡捕似乎也猜到刘璟会婉拒,就道:“是急事,那个奸细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