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算是给你戴罪立功,可要平安回来。”盛庸冲施偏将眨了眨眼,施偏将顿时会意,不再多言,马上下去传令了。
保定城内忙于准备出战,保定城外不远处,一座小土堆上正好有一支侦察兵埋伏在哪里,为首的那人眼前贴着一条小钢管,正细细地观察着保定城门的动静,他身边几位小兵有的在负责抄录,有的在画着地图,有的在闭目前养神。冬日的寒风刮过,他们的脸上更显坚毅。
“赵头,咱们都在城外守了十几天了,怎么还不攻城呢?”那个在抄录的小兵抱怨道。
“你懂什么,军委制定如此的作战计划,定是另有深意。孙子都说了:用兵之法,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为首的那个侦察兵道。
“孙子兵法我也读过,原文中说怕城久攻不下,影响战局,可咱们现在有火炮在手,若要强攻,区区一保定城一战可下,根本就不废什么劲。”那小兵还是很不解。
“你都没把孙子兵法读全,咱们现在攻城是不难,不过这城被火炮打坏了,不还得修吗?所以说,能不强攻就不强攻,反正咱们北平军现在占据绝对的主动,没必要速战速决。”
“放着一座大城不攻,就好比看着一块不能吃的肉,让人总是心痒痒的。”
“少抱怨了,咱们攻下保定河间两府,北平军肯定扩召,咱们都能提升。这一战你小子立了不少战功了吧,回头我向营长推荐你,让你去上军校进修,以后好接过我的位子。”
“别介,队长你还是推荐东子去吧,他的战功可比我高。我正准备去参加精忠卫选拔,以后当个精忠卫。”
“哇,你小子志向还真不小,居然想当精忠卫,那可是咱们北平军中公认最难进的,不只要能武,还要能文,你小子就这么有自信?”
“不试过怎么知道行不行,精忠卫多厉害啊,咱们侦察营的高营长都说,一个精忠卫比得上一支侦察连,十个精忠卫比得上整个侦察营了。”
“精忠卫是很厉害,要是没有他们的前期运作,咱们还真不能如此干净利落地攻城略地。不过话又说回来,精忠卫能如此了得,也是因为万先生在幕后筹谋。”
“那是,要是不是万先生出谋划策,咱们北平军能有今日的成就?”那小兵微微一笑,心中却是充满了幻想,幻想着能当上精忠卫,并能跟在万先生身边,那以后的仕途将是无比的顺畅啊。
“嘘,都别说话,城门好像开了,有人出来了,去把那几个懒汉叫醒,咱们要回去报信了。”
有人马出城了,这几个侦察兵立马警觉起来,暗数着敌人的数量,并迅速计下来,然后派一人打马火速去报信,而其他人也上马,不远不近地观察着敌人的去向,并同时分派出人手去报信。正是因为侦察兵的情报准确且传递快速,北平军才能最快做出反应和部署,才能屡战屡胜。
保定府城东南方约十七里处,就是北平军的大本营,那里驻扎有一万五千骑兵和一千炮兵,加上伙夫队军医队等辅助人员约一万八千人,算不上是什么大部队,不过兵贵精而不贵多。论战斗力,这一万多部队足够打垮三万明军。
中军大营内,万磊正与十几个老者在闲拉家常,这些老者是保定府与河间府最有名的父老,万磊把他们带到军中,自然是另有深意。除了这些父老之外,还有上百位有头有脸的大姓族长,他们被安置在北平军中,当然不是当人质,而是另有用处。
而就在这时,一个哨兵匆匆进来,把一份情报交到万磊的手上。他只是看了一眼,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就对面前的老者们道:“各位父老,明军派人出战了,我们北平军不喜欢杀戮,更不愿与同胞自相残杀,至于劝降一事,就拜托各位了。”
“万先生请放心,明军中多是我等老朽的子弟,我等出面,他们定不敢不听。”一位白胡子老者正色道,他之所以如此合作,主要是因为眼前的万先生已经许诺会给他好处。
“对,我等出面,他们不敢不听的。”其他老者也纷纷附和,其实,他们也是聪明人,族人都在人家北平军的管制之下,选择权也并不多,他们也怕惹怒了北平军而遭来灭族之祸。
“既然如此,那万某就先代保定河间两府数十万生灵谢谢各位了。”万磊起身,拱手深揖一礼,众老者连忙还礼,并称不敢当,这些小事是应该做的。
既然已经说服了众位父老,那下面的事就全按照万磊预想的轨道运行了,他看着这些父老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一喜,因为他知道,保定府城很快就会不攻自破。
北平军这边布置妥当,那出城找北平军拼命的那五千来人终于远离了保定府城的视野范围。领兵的施偏将作为新败之将,早就怕了北平军,他带着一支亲信骑兵队,行走在后阵中,打前阵的是一帮被愤怒蒙蔽了双眼的小兵,一边走还一边嚷嚷着要不杀光北平贼给死难者报仇。
明军前行了约十来里地,突然眼前就出现了一支骑兵队,大概有一千人左右,这支骑兵队一见到明军,立马就开跑。然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帮对北平军恨之入骨的明军小兵们哪里会放过这个报仇的好机会,呼啦一下就狂冲过去,如此架势,似乎是恨不得把北平军吃了。
“完了,又是诱敌深入这一招!”施偏将心中一阵叫苦,高喊着让部下不要去追,不过哪里有人听得进去,他见喊话无用,又想起盛将军交代过的事,所以也就不敢再拖延,打马就往回奔,免得又落到北平军的陷阱中出不来。至于那些冲锋在前的小兵,本来就是来送死的,是死是活他懒得管。
然而,施偏将刚路开才几百米,两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四下一看,顿时傻眼,因为他还是跑得慢了,两冀约有两支骑兵千人队,已经冲进了三百米的范围内,搭弓上箭开始了轮射。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眼看跑不掉了,施偏将痛苦地闭上眼睛,而随行的数百骑兵也如他一般,立马就绝望了,因为在这两支如狼似虎的骑射队面前,他们除了逃命之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战斗,直接演变为屠杀,这两支千人队冲入明军阵地中,连砍带杀,只是一刻钟的功夫,施偏将所部全军覆灭,不是战死就是被俘,就连施偏将本人,也被捆成了粽子。
后军被灭,追击北平军的前军部队却还是狂追不止,而追出了约莫三四里地,本来还打打跑跑的骑兵队终于停了下来,并列阵挡在了追兵的面前。
“弟兄们,冲啊,杀了这帮恶贼,为乡亲们报仇!”一声高呼,明军四千多步兵更加疯狂地扑杀过来。不过,当他们冲到三百米范围之内时,那支骑兵队突然分成两队向两边散开,他们身后出现了一大群老者。
“都住手!都不要再打了!”喊话的不是北平军,而是那一大群老者,虽然声音不大,不过那些红了眼的小兵们还是顿时愣住了,一帮人看着眼前这一大群老者,又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狗子,豹子,还不快把刀放下!”老者群中传来一声怒喝,接着,其他老者也相继找到了各自的族人和子侄,也纷纷怒喝着,让他们把武器放下。那些刚才还喊打喊杀的小兵们更是傻眼,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情况。
短暂的惊呆之后,倒也有明白人清醒过来,喊道:“族长莫慌,待我会把北平贼杀光,定会把你们救出来。”
“对,杀光北平贼,我们定会救你们出来。”众小兵操起长枪,依旧向前冲过来,在他们看来,这些族长是被北平军给胁迫了,所以怒意更盛,杀气更浓,一些人还狂喊着:“识相的赶紧把我们族长给放了,否则定将你们北平贼杀个片甲不留。”
“站住,都给老子站住!”喊话的依旧是那群老者,“我们不是被北平军胁迫来的,而是自愿来的,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救你们这帮不知好歹又为知死活的浑小子!”
“救我们?”冲锋又止住了,众小兵更是一头雾水。
“不是来救你们,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咳咳。。。”一位胡子和头发都白了的老者气得直咳嗽,又道:“北平军不忍心多造杀戮,所以让我们来劝降,谁料你们这帮不识死活的崽子,居然先杀来了,你们是不是想把我这颗老头也拎回去领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