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一片安静,为数不多的群臣和太子无敢言,风吹过大殿,众多轻纱帷幔缓缓飘动,更显凌乱凄惨。
“你们谁有退敌良策,谁能为朕分忧!”孟昶高声质问。
结果下方一片死寂,安静得让人害怕,从绵州逃回来没多久的太子颤颤巍巍低头不敢说话。
孟昶面色苍白,发白的指节紧紧捏着宝椅被扶手说不出话了。
“朕以锦衣玉食,高官厚禄奉养你们,事到临头左右就没有一人有用么!”孟昶怒气冲冲的说。
又沉默一会儿,老将石頵出列,拱手道:“陛下,事到如今老臣以为只有两条有用,其一是固守,周军远来,势不能久。
这时应该把剩下各州应当聚兵坚守等待东兵疲惫。
同时以重金收买死士,事到必要时候老臣愿亲自带兵与周军拼个死活!”
这时白发苍苍的侍中李廷圭想要站出来,上方官家期许看向他,不过李廷圭最终也没站出来。
陛下脸上失望之色显而易见,甚至专门开口道:“李公有无对策?”
李廷圭犹豫一下,缓缓摇头:“陛下,老臣有心杀敌,然年老力衰,回天乏术。。。。。。”
陛下的脸一下更加白了。
李廷圭见陛下落魄模样,在心里想:我已经老了,何况不是陛下心腹。
六年前,他在北面与周军大战,最终虽然败了,但那场周军也打得不简单,四州之地的争夺,战事僵持接近一年。
史从云和他斗智斗勇,最终蜀军败了,但周军也有不小伤亡。
那次大战之后,人们还对李廷圭这个主将颇有微词,成都一些文人士大夫甚至联名上表请求官家追究他战败的责任,说打不赢周军都是他这个主将指挥有误。
李廷圭很害怕那些弹劾,他心里知道自己不是陛下心腹,陛下喜欢的是诗词文墨,喜欢花前月下,喜欢美人,王昭远、李昊那样谈天说地的读书人,而不是他这样一辈子只会打仗的粗人。
加之他原本是河东太原人,是后唐大将,跟着蜀国先帝杀入蜀地,他怕被新君猜忌,于是顺应当时舆论,主动交出军权,承认自己的错误。
陛下安抚,给他加了侍中的高官,但也就此将他闲置,启用王昭远、韩保正等一批新人掌管军事大权。
其实李廷圭心里明白,陛下那时哪怕嘴上说不怪他,也只是场面话,整个成都都觉得战败他难辞其咎,心里肯定也觉得是他这个主将无能,才导致战打了一年,和周军在崇山峻岭缠斗,最后还是丢了四州之地。
但现在回头来看,有是种莫大讽刺,六年前史从云带着周军从他手中用一年艰难拿走四州。
如今还是史从云,带着周军只用两个月出头,蜀地两府四十八州一军,二百三十八个县都要丢光了。
到现在,想必国主和成都的大多数都明白究极谁才是能打仗的了。
李廷圭也五味陈杂,既是欣慰,又是悲悯。
如果让他来打,有兴州,西县,三泉(阳平关),利州,嘉萌关,剑州,大剑山三十里栈道,剑门关等天险逐次抵抗,再怎么也不至于两个月就到打到成都来。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是打仗的,最熟悉蜀地的地理形势,大军过了剑门关,成都就没法守了,成都周围四面平原,剑门关往南到成都的路太多。。。。。。。
见他不说话,陛下长叹一声道:“朕与先帝以温衣美食养士四十年,一旦面临中原大敌,竟不能为朕向东放一箭,虽然想坚守,谁能为朕去守?”
朝臣尽皆不吭声,大殿里除了风没有半点动静。。。。。。。。
这好这时,外面宦官神色紧张,匆匆进来道:“陛下,周军派来使者,说要见陛下。”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去,连孟昶也不例外。
朝堂上下无心抗敌,即便想抗敌也无人敢去,这种时候谁都盼着和史从云说上话,因为身家性命,生死存亡都在史从云一句话了。
没等孟昶开口,宰相李昊已迫不急待说:“快去请上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