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问你话呢。”史从云道。
杨继业这才反应过来,一时无言,好一会儿才单膝跪地道:“陛下,某没有那样的德行,也不敢接受恩赐。。。。。。。”
史从云微微回头,居高临下睥睨他:“你心里有愧。”
杨继业扭头:“某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不敢领家乡子弟。”
“不是。。。。。。。只是,某但求一死。。。。。。。”
“你死自然容易,但那不过是懦夫行径,你看看河东现在的模样。”史从云的双臂划过一圈,把远处所有的密密营垒,闪烁火光,稀疏人影都揽在双臂之中。
“朕的大军所向披靡,来得轻而易举,没人能挡得住我,你肯定想我现在心里该是多么威风骄傲,多么的自得高兴是吗。”
史从云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选了个自以为最帅的角度,深沉道:“我担心的是之后,大军走后,朕走后河东要怎么办。
你不敢担当就算了,想死便去吧,折家,你哥杨继勋都有本事之人。”
杨继业脸色变幻,之后扑通一声跪下了,砰砰砰接连给他磕了三个响头,“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求陛下恕罪。”
史从云回身,满意点头,“朕赦免你的罪责,往后你叫杨继业,封你为晋城军都指挥使,军粮饷银由后勤转运配发,你把河东降军重新收编整顿,别让河东乱了套。”
“诺!”杨继业立声答应。
。。。。。。。。
夜里太原城头冷风习习,往来士兵点着火把,一直不敢停下,还有些人趴在女墙边竟睡着了。
一时间郭万超冷得有些发抖,但他没说话,他身边的人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能感受传过来的颤抖。
年轻人正是国主最为疼爱的养子刘继恩,国主膝下无子,大家都觉得将来刘继恩必是太子。
如今国主病重,秦军围城,在此危急时刻,国主果然也紧急立了刘季恩为太子。
今夜便派太子来城头查看情况,稳定军心,随行还有两个宰相,赵华日和郭无为,以及二百余精兵。
两个宰相一上城头,倒吸口凉气,都说不出话来,但还没到不知所措的地步,年轻的刘继恩显得更甚。
手中传来的颤抖清晰可查,眼中的恐惧在夜色火光中流转,一如城头多数远眺的士兵。
太原城外如一片荧光的海,火光在旷野中闪烁,人影闪烁,光彩映照天际,隐约能听到秦军吆喝欢呼的声音,还有不少人在火光中活动,与另一头太原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听说史从云是个杀人魔。。。。。。。”他努力装得平静,好让自己从容。
郭无为皱眉,见他这模样和嘴里的话,连惧意都去了三分,开口道:“他打了这么多年战,和先帝打过,夺了淮南,灭了蜀国,吞并南平、武平,在关北杀了五万辽军,杀人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要某看,史从云不杀人才怪,要是让他进得城来,啧啧。。。。。。”
接下来的话他故意不说,见太子脸如纸白,抖如糠筛,他心里觉得暗爽,也不知为什么。
旁边赵华日看不下去,开口道:“城中守军尚有四五千,今天已经给所有城中青壮发了刀兵弓弩,只要把他们叫到城头来,少说有。。。。。。两万守军。
求援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不日就能到辽国去,到时大军南下,太原的围城就能解了,只要坚持住这几天就好。”
听他这么说,郭万超冷哼一声,不再多说。
刘继业却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激动的问:“相公说的是真吗!”
赵华日稍微犹豫,还是点头:“是真,如此危急存亡之时,国主病重下不了床榻,太子更要振作,为军民楷模,领导大家团结一心,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才能渡过此难关。”
有这样的说辞,腿短的太子稍微才安心些。
一旁的郭无为没有说话,大家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过了许久他才接了一句:“太原城坚,秦军断无短时间内攻进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