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也不瞥一眼公孙婕,段启硬生生的捭开缠在身上的两只手,沉步走了出去,留下一眼错愕的公孙婕泪眼汪汪的看着,那女人竟敢如此说他,什么爱民如子?可是该死的,偏偏就像是让她给说中了,此刻他心中直想把那女人抓起来给砍了,心里头这样想着,可是又好想马上就飞奔到她面前,她看起来是那样的痛不欲生,两种想法在心头激烈的冲突,最后还是后一种占了先头。
归宁宫内,幽若呆坐在床头,握着如意虚软冰凉的手,在脸颊上来回摩挲着:“如意……如意……”眸中蓄积已久的泪水又顺着脸颊滑落在如意手背,死似乎整个归宁宫都笼了一层水汽,无言的惹人伤怀。
秀儿听着幽若一遍遍叫着如意,早已是满面泪痕,想上前阻挠却也知道此刻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过了一会,幽若深深的吸了吸鼻头,放下如意的手,为她盖好被子,倏地站了了起来,眸中虽依旧笼着一层轻雾,却再无悲戚之色,略偏了一下脸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滴,她没有懦弱的资格,也没有悲戚的时间,她要争取,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上前一步,握住秀儿的肩头:“秀儿,你看着如意和青莲,我亲自去一趟御医院,一定还有办法能够治好他们的。”言语之中尽是坚定与期盼。
秀儿哽咽着拼命的点着头:“恩……恩……”
望着秀儿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幽若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如意,踏着沉着的步子走了出去,该作的还是要做,不是么?刚到门口,就遇到了匆匆而至的段启。
秀儿惊惶的望着门口的两个人,娘娘方才如此指责皇上,即便皇上再宠幸娘娘,只怕也忍不了这种逾矩吧,深怕幽若又作出什么冲动的事,就欲上前却被段启的眼神给制止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彼此,谁也没有开口,段启极力的想从那清亮的眸子中看出个所以然来,望着他的眼神似乎少了方才的怨愤和不屑,平静的几乎看不出一丝情绪。
“皇上,可否让臣妾出去!”幽若抬眸,面无表情的望着段启,说完就绕开段启走了过去。
段启拦腰抱住幽若,铁臂紧紧的锁住,低沉严肃的声音响起:“你要去哪里?朕已经命包奎去了御医院,他们马上就会到了!”
他说什么!幽若忽然停止了挣扎,转过身子,惊诧的望着段启,两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一句话也说不出,仿佛眼前的人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个无情的人,难道……
“怎么?不相信朕……看你,哭得眼睛都肿了!”段启苦笑着揶揄,搂着傻傻的幽若往屋里走,让她坐了下来,伸手满是宠溺的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才一会,包奎就领着几个人进了来。
“皇上!”包奎身后跟着四个御医,一见到段启连忙上来跪拜。
段启看了一眼,沉声道:“都起来吧!”接着在包奎的示意下,几个御医就一股脑的拥在床头诊断开了。
足足一刻,却似无比漫长,幽若紧紧握着段启的手,手心都冒汗了,段启低头看看自己被禁锢的手,又看看那手的主人,连瞥也不瞥自个一眼,却只是看着那几个老匹夫,忽觉很不是滋味,不禁眉头紧蹙。
“皇上!”其中一个御医上前道。
“怎么样?”幽若忽的从窜上前问道。
“禀娘娘,这位姑娘伤的确是过重,臀骨已然破碎,下肢全部瘫痪,即便治好,后半生也将是一个废人,至于另一位姑娘,由于伤的没有方才那位重,微臣也只能尽力而为,虽能医治,但只必留下后患,只怕往后行动会有不便。”那御医先是指着青莲,后又指着如意说到。
幽若心头五味杂陈,分不清是是喜是悲,望着床头,不知该为如意感到庆幸,还是该为青莲哀叹,她终究是为了自己的傲气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只怕是公孙婕辛新仇旧怨一起算了,才会伤的一轻一重,可是要她一个卑微的宫女从此瘫痪,让她毫无尊严的活着,只怕更是一种折磨吧……
“皇上,臣妾有一请求!”幽若殷殷望着段启说到。
段启孤疑的看着幽若:“说!”
又看了一眼床头的青莲,抬眸望着段启:“臣妾恳请皇上赐死青莲!”无视秀儿和一群御医惊讶的神情,幽若直视着段启平静的说到。
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无言的沉默之中,久久的看着那清澈的眸子,段启无法理解、此刻她又是作何想法,方才还是悲天悯人,此刻却又如此残忍的要他赐死一个人,她的脑袋里究竟想得是什么?
看到了段启眼中的疑惑,幽若深深的吸了口气:“皇上,臣妾不是活菩萨,无法无怨无悔的照看一个废人,青莲也没有其他去处,就让她死了吧!”
一阵静默,段启终于出声:“朕答应你!”似乎隐约明白了她的意图,这个冷漠又火热的女人!再也掩不住心中的悸动,段启深深凝视着幽若,她怎么可以这样特别,怎么可以……
[朝堂汹涌:第三十九章 妥协]
月华如水,凉夜寂寂,暮秋的清寒依旧,却似隆冬过早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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