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1993,这个国家的股票市场处于幼稚阶段,从管理者到股民都一样。
管理者在小心谨慎摸索规则,管理体制和监督手段都极为不完善。
而股民,很疯狂。
他们习惯于一拥而上,在暴涨的指数下忽视一切风险。以至于有人当笑话说,当时的盛海、深圳,总是时不时会冒出来几个牛市入场的新人,事到临头才难以置信发问:“怎么,股市还会跌吗?”
他们同样习惯于一哄而散,割肉跑路比谁都果断。很多明明可以下行抄底,明明就应该很快会反弹的股票,就这么被跑崩了。
毕竟这个时候还没有涨停、跌停,想想你就知道这种“疯狂”有多可怕了。
其实这种幼稚的情况到十几二十年后也还依然存在,只不过程度略有差别,过程稍微复杂罢了。
郑书记在股票市场的盈利达到第一个一万,仅仅一万而已,但是它带来了一种“靠智慧轻取”,不费吹灰之力,予取予求的错觉。
至此,从感觉上,沪市已经尽在郑书记掌握之中了。
他把年终奖金剩余的24万全部提出来了。
“怎么样,老江你要不要跟一点?”
“去南关之前,我给咱俩翻个番。”
“咱们这几天先把收购包装厂的钱赚出来。”
郑书记完全膨胀,口气越来越大,基本就差说沪市是他的提款机了——那还是因为,这个时候还没有自动提款机。
然后,他亏了。
牛市里当然也是会亏钱的,亏了6000多,郑书记自己的钱,他选择没跟江澈说。很多股民都有类似情况,赚了,跟家人朋友大吹大擂,亏了,咬牙不吭声,直到最后藏也藏不住。
其实还赚4000多,但是不甘心,像是被人抢了钱,很多股民都是因为同样的心理越亏越多,郑书记咬牙来了把大的,再亏10000。
他在江澈面前的笑容变得很僵硬。
赚钱的轻飘飘、美滋滋,亏钱的郁闷、不甘,短短几天内都尝了,情绪变得急切,人变得焦虑,判断力下降,恨不得一把全部砸回来,再大赚一笔……
这正是那些人拉人入坑的惯用手法,他们的新入市“土包子”的心理把握十分准备。
这些情况,江澈当然都知道,不过他还在等。
直到一天夜里,郑书记一声不响吃完晚饭,神秘兮兮地问江澈,“老江,你知道炒股真正包赚不赔,赚大钱的办法是什么吗?”
江澈摇头。
郑书记眼神发光冒出两个字:“做庄。”
“你要做庄?就算是选一支小盘子股,这没有几百万也玩不动啊。”1993年初,几百万并不是一个很小的数字。
郑忻峰摇头,像是交代机密说:“不是,很多人合伙,老手操盘,咱们参一份吧?”
终于来了。
郑书记嫩,郑书记稳不住,郑书记膨胀、失落都写在脸上,最关键,他还顶着临州宜家郑总的大招牌……
当一只这样的萤火虫在那个小沙龙里不断出现,转来转去,越扑腾越急,那些以“下套”为业的人,是怎么都经不住诱惑的。
…………
参与做庄的人,或者说被刘曹、管大海等人拉进坑的人,并不止郑忻峰一个。
他们很郑重的拿出了一份适合操作的备选股票名单。
讨论过后,刘曹和管大海私下见面商量。
“那个临州的郑总为什么非要选爱使股份?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刘曹谨慎地问管大海,刚刚讨论的时候,郑忻峰一口咬死,要选爱使股份。
他表现得太急切,刘曹和管大海不能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