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说:该走了。理由轻巧、奇葩。
郑书记想着:那就走吧。
盲目崇拜。崇拜是绝对没有的,谁崇拜自己哥们啊,但盲目有,郑书记这一年经历下来,只要跟江澈一起做事,已经习惯性放弃思考。
但是事实上,事情并没有那么轻松。
郑书记要是能客观点,只需稍一琢磨就会发现,江澈这三天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安逸和无所事事,若不然,他也不会默默观察那群混混三天,然后指名道姓拎出来一个当突破口。
因为,江澈并不会算。
他要是真的能算,或记忆如神到连哪天哪匹马跑第一,哪期六合彩开什么都知道,他现在也就不会在这了。
港城落难,事出突然,老套路一个都用不上,报人也没用,他现在能依靠的,就只剩那点儿阅历、眼光了……
回到根本,其实除了记忆,这些才是江澈一世重生真正的财富。
看守人员的素质不高,这可能才是正常的,毕竟只是帮派中人,不是什么经过训练的精英,也可能精英都被调去对付钟承期了。
总之,钟放还是没把江澈看得太深,太棘手,一个大陆乡下仔偶尔被人传了风水相术而已,至于法术,别闹了,以为电影么?
在港城,风水师那是正当职业,靠“所学所识”吃饭的,和巫婆通灵一类大有区隔。
江澈要是当初说自己打小修炼,从深山里出来,钟放还不敢不防,可他偏偏家庭背景完整,读了中专,教着书……这么说吧,就那几部电影是不是碰运气,他还得再验证呢。
因为他这么想,江澈莫名其妙栽了这个跟头。
但也因为被看轻,江澈要走,还是有机会的。
当天傍晚,所有人都在吃饭的时候,围墙和侧门的衔接处,烂赌强近乎颤抖地把一包榨菜和一瓶橄榄菜塞到了郑忻峰怀里。
接过钱,数也不数,揣怀里转身就走。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烂赌强在心里发誓,这事再也不能干了,一旦暴露,会出人命的。
然后,第二天上午,他的一千港币,输完了。
于是下午,他又从郑忻峰手里赚了2000港币。
烂赌强是胆小,是懦弱,是废,这些都没错,但他是个赌徒,一个彻头彻尾烂了根的赌徒,不管什么样的人,只要赌上了,烂了根,就都会有铤而走险的时候,一次,再一次,直到收都收不住,最后豁命也敢。
烂赌强突然找到了一个简单直接来钱的门路,赌性变得越来越大,输光了,再去“赚”,偶尔赢了,又后悔这把押少了,于是翻着倍再押下去,想着一把把债清了,想着一把把以前输的连本带利讨回来,想着一把翻身当大爷……
一个彻底癫狂的赌徒……不管怎么样,都会再输光。
与此同时,江澈这个大陆仔的背景信息,也终于通过钟家姐妹的宣传,在看守混混们里头传开了。
精通风水相术,折服钟石山,选投电影,部部大赚,人这回来港城就是来拿钱的。
他们终于知道钟放为什么要控制他了,不光为赖账,这他妈……就是颗摇钱树啊。
又一次,郑忻峰给了烂赌强两千块,但是烂赌强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转身就走。“那个,我想求你们那小大师件事。”他说。
…………
房间,门关着。
“橄榄菜真好吃啊。”冬儿用一个足以去美食节目当嘉宾的表情,“吧嗒”一下小嘴说。
人要不是被油大了,腻着过,很难知道咸菜有多么好吃。尤其这个年代,很多人就是吃着咸菜长大的。
上学得自己带米带菜,一次带足一个星期的日子过上几年,看见“萝卜”会想杀人。
郑书记进门,先给了曲冬儿一个港式菠萝包,然后把一份报纸递到江澈面前,说:“这个你看一下。”
江澈接了问:“什么东西?”
“马报,烂赌强今天求我,说想让你帮忙挑匹马,怎么着,你给算一下?”江澈在看报,郑书记低头抬眼问。
江澈看看他,笑出来说:“不是,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算吧?”
“你……不会吗?”
“我当然不会啊。”
想想,江澈确实不应该会,要不中专三年他也不应该栽在叶琼蓁手里,可是……郑书记严肃一下问:“那电影投资的事怎么说?你那么准。”
“蒙的啊。”江澈坦然说:“你看看我选的电影,不是se情,就是暴力、变态,这种电影只要能出来,能上映,本来就是最容易以小博大的,现在四中三,运气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