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会面
大概谢华也想不到,他拿到了涿山县,却在名声上输了姜煜一筹。zjgyny
如今翰林院的老师瞧姜煜的眼神,是既喜且爱,连同僚也觉得姜煜德才兼备、颇具君子之风。
这日姜煜回府,却见将军府大门口人头攒动,围观者甚多。
“今儿大伙都好好瞧瞧,我们的大英雄、大将军,背地里是怎样一副嘴脸!”一道中年男子的浑厚嗓音响起。
姜煜一听,眉头蹙起。
“且不说庭州一战死伤多少将士,他姜大将军却毫发无损。”那人续道,“单说我那可怜的侄儿,六年前死在了玉门,我们作为亲人,却连他的尸首都见不着!好,大家肯定要说好男儿战死沙场是死得其所,那我那侄儿媳妇呢?被姜淮霸占了去,还生下了孽种!”
中年男子语气激动起来,“大伙儿评评理,就算他是大将军,我们是无品无阶的小老百姓,可伦理何在?王法何在?今儿就是要被抓到牢里去,我也要讨个说法!”
百姓大多十分崇敬姜淮,如今听了这番说辞,自是不信,吵吵嚷嚷地要这男子拿出证据来。
那男子便将两个人扯到众人面前,“瞧,这是我那可怜的侄儿媳妇,这个小的,便是姜淮作的孽!”
围观之人一时间都有些怔愣,也不知究竟是真是假。
姜煜隐约听见稚嫩哭声传来,“姜爹……姜伯伯不是溪儿的亲爹爹!你是坏人!你是坏人,呜……”
那男子揪住小丫头的胳膊,“大伙听听,人光鲜的大将军,连女儿都不认呢!这娘俩如今还住在京郊,过得十分可怜。”
姜煜信步穿过人群,周遭百姓自发避让。
“说够了吗?没有要补充的?”姜煜竟是笑着的,瞧着十分轻松,仿佛这男子说得都是些无稽之谈,“对了,你这个好叔公,把小丫头的胳膊都捏疼了。”
众人一瞧,小丫头果真一脸痛色,泪水直流。
“我才不是她叔公,这是姜淮的种!”
“文将军去世六年了,你如今才找上他的遗孀与女儿,真是良心发现。”姜煜这话一出,周遭百姓看中年男子的眼神又是一变。
“她、她们母女被姜淮藏着掖着,我们平头老百姓,怎么找得着?”那中年男子争得面红耳赤。
姜煜哂笑,蹲下身来问文雪溪,“小丫头,你是几月生人?”
小丫头早已忘了姜煜的模样,却觉得他面善,乖乖答道,“三月。”
姜煜站起身,对中年男子说,“你若有心,大可去查查,七年前的四至八月,家父正在打一场极有名的战役,去过茶馆听书的也知道——黑水之战。而文小将及其妻子,则在玉门。”说到这里,周遭百姓开始窃窃私语,对着中年男子指指点点。
姜煜又笑,“还是说,这位叔公,连小丫头的生辰都未仔细问过,便急匆匆跑过来讨说法了?”
那男子越发慌乱,往四周一看,见到一张张仿佛正在唾弃他的面孔。
“这……你怎么知道我侄儿在玉门?”
“黑水之战大胜之后,皇上下令犒赏三军,那时将士们皆以参与此次战役为荣。怎么,文将军去了黑水之战却没告诉家人?就连墓志铭上也未记载这次光辉事迹?另外,黑水之战的各项记载,在下家中皆有,正好也看到过。”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区区不才,记性尚可。”
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有人大声道,“你这都不知道?这位可是状元郎,自然有这本事,大惊小怪什么?”
此时姜煜又吩咐府中下人取来披风,递给林氏母女,口上道,“这么冷的天,你这消失多年的亲戚却连一件披风也不让她们披上,便扯着这对母女急急忙忙跑来将军府,又拉扯羞辱,众目睽睽之下可曾给她们留过一丝颜面?”
那男子脸涨得通红。
“如此对待侄儿的遗孀与孤女,文将军九泉之下,想必也不得安宁。”姜煜一句一句,语调都平和从容,却仿佛一根根尖刺,直往男子的脸上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