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衣不敢大意,长身而起,乌金折扇弹出锯齿般剑尖,凝神戒备,为两人护法,以免有江湖人闯进,惊扰到黑袍老者,危及小可怜性命。
足有大半个时辰,黑袍老者这才抬起手掌,却并指如戟,疾点小可怜数处要穴,手腕翻转,复又按在小可怜背上,摧动真气,洪水般汹涌,渡到小可怜体内。
半晌,黑袍老者撤回掌力,喝道:“小姑娘资质不错,倒是让老夫省去诸多手脚,送你半甲子功力,运功调息,化进丹田气海,收归己有,江湖上自此又多出一个绝顶高手,哈哈哈。。。。。。”
小可怜任督二脉已通,通天神功有意无意摧动内功真气,自丹田气海磅礴涌出,直达十二重楼,似是灵泉汩汩,永不枯竭。
感官六识更胜先前百倍,奇经八脉中真气鼓荡,抵过三十年苦修,知道黑袍老者所言不虚。
顾不上言谢,急忙盘膝坐下,掌指变幻捏起法诀,默运通天神功,炼化体内真气,却是与天地相融,几乎化进黑暗虚无。
黑袍老者挑起酒坛,拍开泥封,豪饮鲸吞,十数斤烈酒灌进腹内,抛飞空空的酒坛,黑夜中传来清脆响声。
望向方白衣手中的酒杯,哈哈笑道:“小兄弟,你我身在江湖,当以豪放爽快,切不可学那穷酸文士,你这等做派,却是跟江湖人的身份不符。”
方白衣吞掉杯中美酒,眸光却在有意无意间,掠过黑袍老者的左臂,淡然笑道:“老前辈成名江湖六十余载,夺命搜魂指惊绝天下,方某不过是后学末进,怎能当得起小兄弟这个称呼。”
“你已经知道老夫是谁?”黑袍老者眸光微凝,打量方白衣,道。
“冷龙同音,一者逸也,山则有峰,况且老前辈自现身时起,左臂便笼在袖中,垂立不动,功参造化,深不可测,方某如何猜不出,老前辈就是六十年前震惊江湖的独臂人魔龙逸峰。”
方白衣神色不变,举手从容,自顾提壶斟酒,缓缓说道。眼眸中却是神芒隐现,望向黑袍老者,眸光深邃。
黑袍老者暗自点头,倒也爽快,道:“不错,老夫正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独臂人魔龙逸峰,方公子可是看不起老夫,不愿与我这邪魔之人称兄道弟?”
神色间带有几分落寂,眼眸中隐有寒意闪过,功力耗损过度,以致杀气不能内敛,拂动篝火跳动摇曳。
方白衣叹息口气,缓缓摇头,道:“天地正道是沧桑,只是何以为正,何以为邪,出身名门,偏偏行事恶毒,怕是不能称为正道,黑道邪派之中,也不乏处事光明磊落,响当当的汉子,方某如何敢说看不起。”
说到此处,蓦然想起快刀孙伯岩,全家老小死于非命,却是报仇无门,投身东方火云城,行事鬼魅,意欲血洗柳家庄,最终落得咬舌自尽,惨遭横死。
武当七子之天枢道人,只因意气相争,滥杀无辜,不过是出家为道,面壁苦修十年,现如今已是名满天下,天罡北斗剑阵扬名江湖,在江湖上提起,让人无不敬仰。
孙伯岩若非遭此横祸,没有人为其主持公道,以致心性大变,或许也不至于堕身黑道,化身魔头。孰正孰邪,孰黑孰白,谁能说得明白。
“哈哈哈,小兄弟年纪不大,却是看得清楚明白,不错,老夫当年杀人无数,但是无愧于心,老夫依照江湖规矩,登门挑战,只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没有半分勇气面对失败,不惜群起而攻,无所不用其极,迫得老夫大开杀戒。”
龙逸峰闻言纵声狂笑,对方白衣所言甚为满意,却也开口解释数句,于龙逸峰而言,已是难能可贵,算是给足方白衣面子。
方白衣暗自摇头叹息,六十年前龙逸峰出道江湖,一介江湖散人,挑战名门世家,硬把无数江湖前辈名宿的招牌拆掉,这些江湖前辈名宿如何能够容得下他。
藏剑公子常傲天以快剑扬名江湖,挑战前辈名宿,若不是背后有藏剑山庄,让人看不透深浅,恐怕江湖上早就没有常傲天容身之处。
眸光掠过盘膝运功的小可怜,方白衣略有沉吟,终于道:“老前辈,不知您是如何得知渡天劫指等旷世绝学,这和百余年前的武圣慕沧海有何关联?”
龙逸峰甩过袍袖,负手在背后,脸上带有几分不悦,道:“小兄弟,个中缘由老夫自会如实相告,只不过老前辈这三个字就不要再提,老夫实在是担当不起,若是看得起老夫,称呼老夫一声老哥哥就是了。”
“这如何使得。。。。。。”方白衣急忙推却,独臂人魔龙逸峰出道江湖已是年近花甲,近隔六十余年,如今怕有一百二十岁,如何敢托大,以兄弟相称。
不想龙逸峰摆手道:“当然使得,小兄弟,无论你是否武圣慕沧海的传人,单凭渡天劫指这等旷世绝学,就足够跟老夫称兄道弟,若是再推托,那就是瞧不起老夫。”
独臂负于身后,头颅微仰,带有几分倨傲,其意自明,若是方白衣不肯以兄弟相称,就是看不起他龙逸峰,彼此之间也就没有什么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