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姜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抬起眼的眼神闪过一丝茫然,片刻后,她眉头轻蹙,“你说什么?”
她肤色白皙,立在长廊檐下,风雨不时从两侧斜落在她身上,她不过是再平静不过的反应。
良久,宁栖迟移开眼,从庄衡手中取过伞,伸长手臂撑开了扇面,他身姿颀长,所有的心绪都掩埋在了伞下。
他靠近她,将伞面斜在了她一边。
自她嫁来宁家,他们之间仿佛就隔着一道山川河流般的鸿沟,她从不问起他,也从不寻求他的关照,她每日不过晨昏定醒,她尽力做好侯府的每一件事。
折枝院离海棠林很远,遥遥相望甚至都不能相见。
可偏偏他生了妄念。
而她还是她,她客气,镇定,她像是在看台下观一场情仇。
悲欢已为她牵动,可又似破镜,无可挽回。
“算了。”
可姜予似乎也不想再听一遍,她撇开脸,错开他往前走了,“母亲病重,我们赶快去吧。”
她远离了他,好似并不在意任何。
风雨流转,宁栖迟合眼又睁开,伞底空空,只余一人身影。
之后,他跟了上去。
周氏夜里发了高烧,几乎整个宁府的人的聚在了这里,送药换水忙的不可开交。
太医居然是熟人,是之前在姜府为韩萍儿看诊脉的陆其,他只摸了下脉象就冒了些冷汗,斟酌着如何开口。
他起身,擦了擦汗道:“侯爷见谅,侯夫人的病本就是旧疾,这些年一直用温吞的药调理,一直难以根治,是以厚积薄发,如今才会突生其事。”
头一次,姜予见老侯爷那般失态,在侯府里,老侯爷一直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素日只会听侯夫人几句话,大半时间都忙的不见身影。
可此时,这个年近半百的人眼底全是泪痕,几欲跪下。
“太医,你一定要救救我夫人!我夫人一生慈善,募捐助苦,从未有过恶念,您医术高超,一定要救救她!”
陆太医连忙扶起他,忙道:“首辅大人放心,陆某必定用尽所学,但情况危急,我先下两贴药,若夫人能撑过此夜,便无大碍。”
侯爷连忙唤道:“太医这边请!来人,笔墨!”
二夫人已经含泪为周氏诵经祈福起来,两个姑娘年纪尚小,夜已深,便被驱遣先去暖阁歇息。
太医匆忙熬药,宁栖迟一双视线落在帘帐内的女人身上,却没有靠近,他随着陆太医走向案边,看他落笔的每一味药材。
他声音略哑,“用如此剂量的附子,若是不能救,母亲会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