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期反应很大,呕吐一直不停。
当时我全身不能动,即便呕吐,也只能侧头,最多45度,身上,枕边,被褥,衣裳,全是呕吐物,有时候呕吐物会从鼻腔里喷涌而出,一天,几十次。
其实,吐就吐了,最可怕的是,吐会带动胸腔震动,而我的脊椎和肋骨稍一震动,便有可能痛得晕厥过去,别人形容痛说刺骨的痛,我想我真的明白这中文的精髓。一日几十次呕吐,我几十次的痛到晕厥。
别人化疗时候那种肠胃脏器五脏六腑的难受我也有,只是,已经不值得一提。
那个时候,我还是没有哭。因为我想,坚持下去,我就能活下去。
此后六次化疗结束后,我回家了
儿子土豆19个月,他开心地围着我转来转去
奶奶说,土豆唱支歌给妈妈听把
土豆趴在我膝盖上,张嘴居然奶声奶气唱到“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话音未落,我泪先流
也许,就是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
我的孩子,就变成了草
于丹说:一个人的意志可以越来越坚强,但心灵应该越来越柔软。
无意之中,我做到了这点。这才发现,这两者是共通的。
光头有个叫阿海的堂弟,读书至初中,靠体力维持生计。十几年前曾经在上海工作过一段时间,于是和我有些交情,后来工作原因,结婚、生子、定居都在定海,因为每次过年回婆婆家总是不巧,一晃也就十几年没见了。
我患乳腺癌的消息一直处于半封闭状态,婆婆那边的亲友知道我得了重病已经是三两个月的事情了。不过有趣的是,可能是因为受文化、地域和风俗的影响,也可能乳腺癌有点性别色彩,当大家谈及我病情,尤其是对年轻男性,很少人会说得很具体。于是,在一个深夜,光头收到了阿海发来的这样一个短信:
哥哥,我听说嫂子得了重病。我没有什么钱不能帮到你们很难受。但是,如果需要骨髓、肾脏器官什么的,我来捐!!
光头看到哭笑不得,念给我听,我哈哈大笑说“告诉他,我需要他捐乳房。”
光头欲按我说的回复短信,写了一半转头说,“算了,我这么说,他说不定和他老婆商量,吧他老婆的乳房捐出来了怎么办?”
不知道是大彻大悟还是大痴大癫,病痛如癌症晚期者,哪怕向来喜欢多思多虑的我,生病后却很少去想不让自己开心的事。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鸵鸟。我不想说我看穿生死,但生死由命,有时候漫想自己能活多久,后事如何,真的不如在活着的时候能帮别人帮别人一点,能让大家快乐一点就快乐一点。不得不说,我得癌症后的日子是我人性最为升华的一段时间。
今天可能又要被捉进医院去化疗。每次想到化疗二字,会颤抖,接下来就是全身酥麻。与其说是心理反映,不如说是生理应激。吃早饭的时候和家人说起上次化疗和病友的笑谈,于是写下来,和所以人分享,也让正常人了解下我们这些癌症病人的喜怒哀乐。
话说义乳
我是入院很久才听说义乳这个词。一般的乳腺癌患者,都是45岁以上发病,若是运气好发现得早,没有远端转移,一般会接受切除手术。中国很多病人当被问及“是否要保乳”,通常都是底气十足的说“保命!保乳有啥用?”所以,化疗病房通常住的都是只剩下一只乳房的老女人们。我是患者里年纪最轻但是运气最差的一个,发现时已然专业扩散得厉害,所以没有可以动手术的资格,所以也是唯一不需要义乳的人。
现在想来,乳房可能是女人身上最为没用的器官,所以义乳不需要义肢那般实现什么功能,只需要做个体积出来,穿上衣服之后具有观赏价值就可以了。义乳卖得很贵,差不多1000多一只,附带在一只特制的胸罩里。很多上年纪的阿姨虽然爱漂亮,但是更爱钞票,所以都觉得1000多买个布袋没有太大意思,于是八仙过海一般各自动手做义乳。
南翔李阿姨癌龄比我们长,又爱漂亮,最先开始做义乳。她传给大家的失败经验是,不能用棉花布头做小袋子塞在文胸里。因为“那芯子轻”。据她亲身介绍,一次戴着自做的棉花义乳去即公交车,下车后发现大家都在看她,目光怪异。阿姨低头一看,原来伸手在车上拉吊环的时候,那棉花团被挤来挤去,跑到了肩膀下方锁骨的地方。乳房长在肩膀上的女人比没有乳房的女人更能吸引众人目光。。。。。
舟山庄阿姨非常有趣。劳动妇女天生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她一开始就没有用棉花,而是选择了下垂感极强的绿豆。人家用绿豆缝了个沙袋,放置左胸充当义乳。形态很好而且谁也看不出那是假的。庄阿姨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省下了1000多而洋洋得意。房间里数个老太纷纷效仿。然而第四次化疗之后,庄阿姨的大女儿就发现了问题,她觉得妈妈的两只乳房越来越不相称,绿豆义乳明显感觉膨胀肥大。于是小女儿趁妈妈洗澡的时候把绿豆沙袋从胸罩里掏出来拆开,结果让大家捧腹大笑:那绿豆因为体温汗水,发芽了。
庄阿姨一度沮丧,埋头创新,苦苦思索之后决定不再使用豆类做填充物,改用大米。大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