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喝酒,把作品给人家真有点可惜,但这种可惜也不是人人都懂的……”日哈列夫的酒瘾永
是从星期六起的。也许这和那些普遍喝酒的工匠不同。是这样开始的:早上他写一张条子叫
巴什卡送到什么地方去,临吃午饭,对拉里昂诺维奇说:“今天我要到澡堂去。”
“久不久?”
“唔,天哪……”
“那么,请不要挨到星期二吧。”
日哈列夫点点秃头应允,那时他的眉毛有一点发抖。
从澡堂回来,他打扮得很漂亮,穿上胸衣,脖子上打一个蝴蝶结,缎子背心上挂一条长
银链,默默坐车走了。临走时他吩咐我和巴维尔:“傍晚的时候,把工场收拾得干净些,把
大桌子洗干净,把污迹刮去。”
大家都现出过节似的情绪。人人都振作起来,修饰打扮,去洗澡,急急忙忙吃夜饭。吃
过夜饭后,日哈列夫带了啤酒、葡萄酒和下酒物的纸包回来,他后边跟着一个女人,全身各
部膨大得难看,身高二俄尺十二寸,我们的椅子和凳子放在她面前就好象是给小孩子用的。
高个子的西塔诺夫,挨到她身边,也变成了一个半大孩子。她的身体非常匀称,胸脯隆起象
一座小山,碰到下颏边,动作迟缓而蠢笨。她年纪已有四十多岁,但圆胖而呆板的脸却还鲜
艳光滑,眼球象马的一样大,嘴很小,好象廉价布娃娃的嘴,叫人疑心是用笔画出来的。这
女人装出一副笑脸向每个人伸出大而温暖的手,说一些不必要的废话。
“你们好呀。今天天气冷啦。你们这屋子气味很重,这是颜料的气味吧。你们好呀。”
她好象一条浩荡的大江,沉着有力,瞧着她使人愉快。可是她的话却使人打瞌睡,全是
无聊的话。在说话之前,她先吸足了气,差不多已经红得发紫的两颊,胀得更加圆了。
青年人冷笑着低声说:
“象一架机器。”
“一座钟楼。”
她撅起嘴唇,两手放在乳房下面,坐在摆好了酒菜的桌子边,靠近茶炊,马眼发出和善
的光,挨次地望着每个人。
大家都对她表示尊敬,年轻的甚至有点害怕她。有一个小伙子贪心地望着这巨大的身
体,当他的目光跟她吸引人的目光碰在一起的时候,他不好意思地把眼睛低下去。日哈列夫
对自己的女客人也挺恭敬,说话时对她用“您”,称她做教母,请她吃东西的时候,对她哈
腰。
“您别费心,”她拉长甜甜的嗓子说。“您多费心呀,真是的。”
她本人总是那么不慌不忙的。她的胳臂只有下半截动作,上半截总是紧靠着身边。从她
的身上,发出一种热面包的酒精气味。
戈戈列夫老头儿欢喜得结巴起来,好象教堂里打杂的在念赞美诗,称颂着这个女人的美
丽。她好心地微笑着听他说话,当他说不出来的时候,她便自己来说:“没有出嫁的时候我
长得并不漂亮呢,这都是做了妇人以后才变过来的。将到三十岁的时候,变得更加动人了,
连贵族们都对我注意过,有一位县里的首席贵族还答应送我一辆双马车……”醉醺醺的卡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