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一切不快意的事都忘掉了,同时养成了一种特别的警觉性,我的听觉、视觉都更加敏
锐了,记忆力更强了,印象更深刻了。
外祖母也使我更加惊奇。我总觉得她是万人中最高贵的人,世间上最聪明最善良的人。
她也不断地加强我的这种信心。有一天傍晚,我们采了白蘑菇回家,走出森林的时候,外祖
母坐下来休息。我绕进树林后边去,看看是不是还有蘑菇。
忽然,听见外祖母说话的声音,回头看去,只见她坐在小路边,静静地揪去蘑菇的柄
儿,有一条灰毛瘦狗拖出舌头站在她的身边。
“去,走开!”外祖母说。“好好儿去吧!”
我的那条狗,不久以前被瓦廖克毒死了,我很想把这条新狗弄到手,我跑到小路上去。
狗脖子低着不动,奇怪地弓起身子,把饥饿的绿眼睛向我瞟了一眼,夹着尾巴逃进森林里去
了。它身材并不象狗,我打了一个唿哨,它慌慌张张地逃进乱蓬蓬的草丛里去了。
“看见了吗?”外祖母笑眯眯地问。“开头我也看错了,只当是一条狗,仔细一瞧,长
着狼牙,脖子也是狼形的!我简直吓了一跳,我就对它说:倘若你是狼,你就滚开吧!好在
是夏天,狼老实……”
她从不会在森林里迷路,每次都能一丝不差地确定回家的道路。她按草木的气味,就能
知道这个地方长什么蘑菇,那个地方又有什么样的香菇。她还常常考我:
“黄蘑长在什么树上?有毒和无毒的红头蘑菇怎样辨别?还有,什么香菇喜爱蕨薇?”
她瞧见树皮上有隐的的爪痕,就告诉我:这里有松鼠窝。我爬上树去把那个窝掏干净,
掏出里边藏着过冬的榛子。有时候能从一个窝里掏到十来磅……
有一次,我正在掏松鼠窝,一个打猎的在我右边的身上打进了二十七颗打鸟的铁砂子。
外祖母用针给我挑出了十一颗,其余的留在我的皮里好多年,慢慢儿都出来了。
外祖母见我能忍住痛,很高兴。
“好孩子,”她夸奖我。“能忍耐就能够本领!”
每次她卖蘑菇和榛子回来,都要拿一点钱放在人家的窗台上做“偷偷的布施”,但她自
己在过节的日子,也只穿破烂和打补钉的衣服。
“你穿得比要饭的还破,你真给我丢脸!”外祖父很生气地说。
“有什么关系,我不是你的闺女,又不是新娘。”
他们的争吵渐渐多起来了。
“我作的孽也并不比别人多,”外祖父抱怨道。“可是我受的罪却比谁都大!”
外祖母挑逗的说:
“谁有多少罪,只有魔鬼才知道。”
于是,她偷偷地告诉我:
“这老头儿就是怕魔鬼,你瞧他老得多快,就是因为心里害怕……唉,可怜的人……”
这一个夏天我老在森林里活动,身子变得强壮,性子也变野了,对年纪相仿的同伴们的
生活和柳德米拉,都失掉了兴趣,在我看来,她只是一个没有趣味的聪明人……
有一天,外祖父满身湿透地从城里回来(是秋天,天正在下雨),在门台上象麻雀似的
抖抖身子,很得意地说:
“喂,你这个游手好闲的人,明天得上班去了!”
“又到哪儿去!”外祖母生气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