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下去:“唔,没有翅膀的灵魂。唔,天生的瞎眼猫,我逃到什么地方去才能躲开你们呀?”
以后,他仰起头,两手放在膝上,不动地望着冬天的灰色的天空,好半晌没有作声。
他开始对我更注意,更和善,有时他来,我正在读书,他拍拍我的肩头,说:“读吧,
小家伙,读吧,对你有好处的。你似乎有一点儿聪明;可惜,你不尊重长辈,对任何人都反
抗。你想想看,这种顽皮劲儿会把你引到什么地方去呀?小家伙,这会把你引进牢狱里去
的。读书是好的,但必须记住,书不过是书,要自己动脑筋才行。鞭身派里有一个叫达尼洛
的教诲师,他竟说新书旧书,全都无用,便把书装在袋子里扔进河里了。不错,这当然也是
愚蠢的事。这也是亚历克萨沙搞的鬼……”他越发频繁地记起那个亚历克萨沙,有一天,他
到铺子里来,板着脸担心地对掌柜说:“亚历山大·瓦西里耶夫在这里呀,在城里,是昨天
到的。我找了又找,没有找到,他躲起来了呀。我在这里坐一会儿,说不准他会来……”掌
柜不友善地回答说:“我什么也不知道,任何人也不知道。”
老头儿点了点头说:
“正应该这样。对于你,一切人不是买主便是卖主,再不会有别的什么人呀。好,弄杯
茶喝喝吧……”我提了一大铜壶开水回来时,铺子里已有几个客人:鲁基安老头儿高兴地微
笑着,门后边的暗角里,坐着一个陌生人,穿着暖和的外套,长统毡靴,腰里系一条绿带
子,帽子歪歪地掩到眉毛上。他脸上没有什么特点,看上去很文静,而且谦虚,象是一个失
了业而且为此十分伤心的掌柜。
彼得·瓦西里耶夫并不向他那边瞧,严厉而重声地说着什么,他抽搐似地一直在用右手
碰动帽子,好象要画十字似地举起手来,把帽子往上碰,碰了一下又碰一下,差不多要碰到
脑顶心了,然后又拉下来,几乎连眉毛都要掩祝这种神经质的动作,使我记起外号叫“兜里
装死鬼的伊戈沙”。
“我们这条泥水河里,游着各种鳕鱼,把水弄得更脏了,”彼得·瓦西里耶夫说。
长得象掌柜的那个汉子,低声而沉静地问:“你这是说我吗?”
“就算是说你吧……”
这时候,那汉子低声而十分诚恳地问道:“唔,那么你怎样说你自己呢,汉子?”
“自己的事,我只对上帝说。这是我的事……”“不,汉子,这也是我的事,”新客人
严正有力地说。“对于真理,不能背过脸去,人不能故意把自己当瞎子,在上帝跟前,在众
人跟前,这都是极大的罪过。”
这人称彼得·瓦西里耶夫汉子,我听了很痛快,他的平静而严正的声音,也使我激动。
他说话的样子,好象善良的神父在念“主啊,我们生命的主宰。”他一边说,一边渐渐把身
子向前弯倒,越出椅子,老在自己的脸前挥舞着手……“不要责备我,我还没有象你那样被
罪恶染污……”“茶炊开了,在翻腾作响,”老鉴定家轻蔑地说,但那一个不管他的话,继
续说下去:“只有上帝知道,是什么人更染污了圣灵之泉。兴许就是你们这些咬文嚼字的书
呆子的罪过。总而言之,所谓书呆子是一种死板的人,我不是书呆子,我也不会咬文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