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泫这三千年,少有时间待在寒山。
那只曾经无限感慨九重天无聊透顶的老雀鸟,在云辰离家出走的三千年,更多的时间,却是待在九重天上找那些同样无聊的老头老太太下棋。
师父曾经说,有一次白泫和北斗星君一盘棋下了百年,最后还输给了北斗星君那个老头五壶好酒。
可是白泫却很高兴,从九重天上下来后,专门跑去浪沧谷串门,还感叹道:“一盘棋,一百年,日子过得也是挺快的嘛!”
间接可以看出,神仙熬日子也确实难。
后来师父仙去,白泫来浪沧谷拜祭,彼时,莫南星正哭的泪眼婆娑,忽见一只没毛的大山鸡瞪着一双有着双瞳的大眼睛,从天上层层云雾中俯冲而来,霎时吓得她一声哭泣憋回了胸中,打了整整两天的气嗝。
于是,即便后来白泫化成人形,宽袖窄腰,套一件黛青色外裳,芝兰玉树,风流儒雅,依旧抹不掉在莫南星心中那俯冲而下的山鸡模样。
不过莫南星那时却也感激白泫,因为他在莫南星人生中滑稽的出场,冲淡了她因师父去世的悲伤。
也是白泫告诉莫南星,像她师父这样的仙人,去世的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只要师父的灵识还在,经过漫长的岁月温养,总有一天还是会重返于世的。
莫南星对白泫的话深信不疑,并确信自己定能等到师父重返于世的那一天。
莫南星看着老神在在的云辰,忽然有感于他白日和夜晚的不同,不禁问道:“你是患了白日面部麻痹症吗?”
云辰疑惑:“什么是白日面部麻痹症?”
莫南星解释道:“是我二师兄前一段时间下山诊治的一个病人。那病人的脸只能晚上做出丰富的表情,到了白日,即使他尽力表现的大喜大悲,但外人看他永远是一张木头脸。为此他的亲朋好友都觉得这个人高傲自大,目中无人,最后还找了一群无赖将他打了一顿。”
“二师兄碰到他时,他正刚被人打完,鼻青脸肿的坐在一青湖畔企图寻死,可就是那样了,他的脸上还是只有木讷的表情。二师兄给他检查了全身,最后确诊他是对日光过敏,得了白日面部麻痹症。当然这个名字是二师兄给取的,毕竟此病并无前例。”
云辰无语的看着莫南星:“那你觉得我也是对日光过敏?”
莫南星:“难道不是?”
云辰呵呵一笑:“我白天只是刚回来不适应罢了,寒山之巅风大,把我脸给吹僵了。”
你一个三万岁的老家伙,还怕寒山大风?
笑话!
“云辰,你到底有没有看到我为何从断崖上坠下来?”
东拉西扯了这么多,她觉得云辰应该放松了警惕,莫南星再次回归正题,出声询问。
白日里看云辰和师兄眉来眼去的,这云辰定是知晓什么的。
她总觉得她脑海里消失的那八年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解决。
可是云辰却没有再回复她的意思,竟真的正儿八经的盯着天空,看起了星星。
算了,对于这些几万年的神仙,你不能当他们是人,是真的应该当他们是神。
就像那凡间庙宇里供的泥像,不要祈祷他们真的能如你所愿,他们真的只是泥像而已。
倒了倒酒壶,酒已光。
莫南星站起身,对云辰道:“不说算了,我先回了。”
云辰递过他手里的酒:“拿去,冷的时候喝几口,多少也能暖暖身。”
莫南星这才发现云辰手里的酒一口没喝,只是拆了封而已。
未等莫南星发问,云辰倒是自己解释了起来:“我不喜喝酒,只是喜欢闻这酒的味道罢了。”
“谢了!”莫南星接过酒,道了声谢。
转身正要走时,忽然又听到云辰在背后说道:“你师兄,应该将你掉崖的记忆一并抹去才对,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