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衙役吃饱喝足,看到旁边一脸气愤不平的浩哥儿,这才想起审案“大事”,他一拍桌子:“咄,那小子,报上名来。”
浩哥儿还没答话,郭大路笑道:“官爷,你这刚吃过饭,可不能着急,俗话说得好,怒急伤身,这人啊,刚吃好饭,血都涌到肚子里,一生气,血又上涌,一上一下,很伤身子的。”
汤衙役整个儿呆住了,他从来没听过这种道理,可是听旁边这小伙子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好象不是乱说。
汤衙役还没醒过神来,郭大路又拿来了几个梨:“来来来,饭后吃水果,胜过百步走,这黄花梨汁水多,饭后来一个,养胃。”
郭大路向包子铺老板借了一把小刀,将梨皮削成一条长长的小条,又把梨头切成小块,最后插上小竹签,这才端给汤衙役。
汤衙役都看傻了,吃个梨还有这样究竟,谁家吃梨还削皮的,都是带皮啃的--他不知道,21世纪,人们吃水果根本不敢吃皮,怕皮上残留农药,再新鲜的水果,都是削了皮吃。郭大路为了拍小女友马屁,练得一手削皮的好本事,一刀到底,皮都不断。
汤衙役虽然是个混人,但这时吃饱喝足,还被人贴心伺候着,心气儿也下去了,手一抖,哗啦,将浩哥儿脖子上的铁链收了起来:“那个--谁,你和这家伙是一个村的?你们刚才在护城河边搞什么名堂?不知道三人以上聚众以谋反论处吗?”
郭大路一推还板着脸的浩哥儿:“愣着做啥,去,给官爷端盆热汤来洗手净脸。”打走了浩哥儿,这才向汤衙役道:“官爷,我们都是后隆村的,今儿来赶集,看大伙儿在集市上没有个方便的地方,就出把力搭了个厕所--那厕所你刚才也见过了。正好小的懂些积肥的法子,就写在了厕所的外壁上,可没想到来看的乡民太多,把路都堵上了。”
汤衙役一瞪眼珠子:“原本这通乱子,是你小子整出来的啊。哼,看在你还算恭敬的份上,要不然,提到大堂上,治你个聚众谋乱,大老爷一顿棍子下来,半条命就没了,再往牢子里一丢,神仙也救不了--”
汤衙役正在张着一张嘴胡咧咧,包子铺前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汤和,你又在胡咧咧什么?县尊让你看着集市,你倒好,在这儿又吃又喝的。该不是又在祸害百姓吧?”
郭大路一抬眼,只见包子铺前来了一人一驴,那人一张干巴脸,几根焦须,坐在驴上,旁边陪着此前离去的衙役。
汤衙役--汤和一见那干巴脸,连忙从凳子上滚了下来,陪笑道:“黄笔贴式,你来了--我抓住个写反诗的,就是他!”说着,一把揪住郭大路。
嘿,这衙役汤和真正是混人,不,是混帐王八蛋,连吃带喝,结果一转身还是把郭大路给祸祸了。
黄笔贴式从驴背上慢吞吞爬下来:“汤和,把人家小伙子放了吧,什么反诗,人家那是积肥的几个方子,那可是好东西,你家里不也种着几亩地吗?快找个人把那方子抄了吧,有你的好处。”
汤和挠了挠头:“真是积肥法?好,我这就找人去抄。”
黄笔帖式道:“多抄几份,我给县尊也带份去。”
汤和应了一声,带着另两位衙役匆匆离去,满集市找代人写信、卖对联的,去抄积肥法。
黄笔贴式踱进包子铺,上下打量了一眼郭大路,突然问道:“那字,是你写的?”
郭大路不知道黄笔贴式在县衙里是什么地位--笔贴式这个官名,是清朝时的书记员,九品官,虽然官位是芝麻绿豆,但却是正经的官身--不过,在这个大李朝,官位可能和自己的记完全不一样,但是,从汤衙役的表情看,黄笔贴式很受他尊敬,忙恭敬道:“是,那积肥法是小子胡乱写的。”
黄笔贴式摇了摇头:“你这字要是算胡乱写的,那县衙里就没有会写字的人了。”
郭大路不敢接这话,这话可是群嘲术,一下子把整个县衙的人都得罪光了。
黄笔贴式又问道:“那积肥法,也是你想出来的?”
郭大路道:“不敢,这是小子听来的。”
黄笔贴式点点头又摇摇头:“这煮粪法、窖粪法,虽然此前闻所未闻,但细细想来,却又极有道理,而且其中环环相扣,不是积年的老农,是想不出这法子的,嗯,的确不是你一个小伙子想得出来的。听说此前有人拿钱买你的积肥法,你却把这法子公之于众,看得出是个有善心的。”
“只不过,你可知道,你此举差点闯了大祸。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农人依着这积肥法去摆弄庄稼,却偏偏逢着年景不好,少打了粮,人家会不会把这事怪到你头上?埋怨是你的邪法弄坏了庄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