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夜间,他仍旧能梦到闻姒才初初见他时那副怯生生的模样。
他想逗弄她,让她说上几句好话。
不想听闻的却全然都是她口口声声要退婚。
从那刻,他知晓原来这门亲事闻姒竟然不愿意。
当时,他富有圣名在上京,不想被闻姒落了面子。
后头因顺国公的事情凶险万分,他不想让闻姒掺和进去。
其实,并不只是为了傅家,更是为了闻姒。
可他,却偏偏用错方法。
姒姒本该被他捧在手心之中,却不想是他步步踏错造就如此局面来。
若他态度能软些,能多问些人,如何与夫人相处,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如今的局面。
说到底,一切的错失都应该归咎在他的身上。
已经两千阶台阶,便连天光都开始乍亮。
傅昭身上早就已经没了知觉,所有的动作做的木然。
可每每磕下去的一次头,却丝毫没有含糊的感觉。
他见着远处太阳逐渐升起,看见庄严的佛像头顶。
不知不觉间,他面上扯出一个笑意来。
朝身后看去,底下全是台阶,还覆着厚厚的雪。
来时的身影早就已经被遮住,他所留下的痕迹,也早已经被身上的皑皑白雪给盖上。
傅昭用手,将身上的雪渍都给弹掉。
乌发之中,能感觉到雪水尚在。
他缓缓的起身,差点要站不稳。
眼看着就要重重摔下台阶,好在他迅猛抓住一旁的枝干,这才躲过一劫。
瞧见自个的手稳稳握住枝干,可手上却一丝一毫的感觉都没有。
傅昭却勾唇淡笑下。
看来,他还能够继续来。
便是一直到最上面,也不是什么难事。
手从枝干上拿下来,上面一片血肉模糊。
傅昭的手上没有任何知觉,用牙从衣袍之上撕下来一片衣角。
随后艰难的缠绕在手上,让人瞧不出里头发生什么。
不论身上有多难熬,傅昭的神情一直未曾变化。
脸上淡漠,可却又极力想要做成什么。
他又重复着之前做过千百次的动作,身子笔挺地跪在青石板之上。
还在晨光熹微,却仍旧能看出太阳将要出来的模样。
抹了一把脸,傅昭继续朝上。
额上有伤,没有铜镜也看不出,也感觉不到疼。
可是在台阶白雪之上,却能够瞧见有淡淡的血迹。
傅昭面容似深水汪潭,并不显露里头的模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