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间桐雁夜那个懦夫,在这点上并不是错的。
“间桐翁,你有些事做得过了。”远坂家主表情严肃地凝视着他无比厌弃的不洁之物,动用火焰魔术的手蠢蠢欲动,“樱的事,你该提前告诉我,让两家来共同决断能不能对樱进行肉·体改造。”
尽管成为魔术师的道路上布满荆棘,以樱过分出众的天资而言,得不到魔术刻印几乎等同于死亡,他也希望她能避开一些不必要的伤害。他虽然只是个穷乡僻壤的小魔术师,但在时钟塔里还是有些交情的,因为各种原因失去继承人的魔术家族并不少,就算没有间桐家,樱也一定能够得到幸福。
也或许,离开了冬木这个充满争斗的地方,女儿能够活得更加自由也说不定。但是……
远坂时臣瞥了瞥下面的虫仓,曾经那个如小狗一样跟在凛身后转来转去的女儿,现在正浑身赤·裸地仰面躺着,任由大量虫子在身体里自由出入,原本和凛一样的黑发蓝眼消失不见,变成了浑浊暗沉的紫色。
“看来时臣你对老朽的意见很大呢,不过你当初既然把樱过继给了间桐家,难道不是连自由使用她的权力也一并让渡给了间桐?这对她来说也不完全是坏事嘛,等她长大了会感激老朽决定的。”
间桐脏砚似是看穿了他的软弱,手中拐杖未动,下方的稚嫩喘气声却陡然急促了起来。
不,现在樱还在间桐脏砚手里,万一被埋下诅咒和厉害使魔就麻烦了。他孤身一人待在这里,吉尔伽美什王被缠住,对面还有狂战士,一不小心两人都会死在这里!
远坂时臣咬了咬牙,熄灭了手中亮起光彩的宝石。
……
间桐雁夜怔怔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上滑落两行血泪。
“果然,小樱的死活对你们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只要魔术刻印继续传承下去就行了吧?小樱说得没错,她从来就没有过父母,你不配!”
“这就是你的待客礼仪吗,雁夜?”佝偻着身躯的老者脸上写满了讥诮,当面撕开了他内心的伤口,“你憎恨魔道,憎恨远坂家主,甚至是憎恨老朽,是真的在憎恨它们吗?不过是憎恨你自己的无能罢了。”
“当年你身为间桐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本该有机会在情场上和时臣同等竞争,却因为一个可笑至极的理由放弃了如此优秀的母体,把禅城葵拱手让人。这件事老朽没有追究你,你却以无法接受魔道为理由远远逃走,当老朽接受远坂家的过继时,你又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跑了回来。”
“口口声声说着要打赢圣杯战争,救出远坂樱,实际不过是在找借口惩罚自己而已。你要是真的想拯救她,早在召唤出berserker的那一刻,就能忍住反噬让berserker杀掉老朽了。只要老朽一死,这里所有的问题不就都解决了吗?”
“间桐翁,何必如此……”
间桐家两代人发生内讧,作为远坂家主的时臣本该窃喜,但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却只感到了荒谬,以及深沉的悲哀。
“……”
“…………”
“………………是这样啊,老虫子。”白发男人垂着头,良久,才有声音从兜帽下面飘出来,“我的确很蠢,但是也多谢你给我提了个醒。”
“住口!快接管他的神经,别让他调动魔力!”
原本还气定神闲旁观丑态的老虫子脸色顿时大变,让间桐雁夜浑身上下虫子都暴走起来。男人啪地一下摔到地上,一边剧烈抽搐,一边断断续续地发出大笑。
“太晚了,老虫子,太晚了!”
间桐雁夜抬起手,三道令咒同时闪烁,化作魔力洪流汇入berserker体内。
“兰斯洛特,求你,杀了他,杀了那个老虫子!然后……把小樱救出来……”
……
胸口被戳了大洞的间桐脏砚被兰斯洛特抡圆了扔进虫堆里,四处喷溅的鲜血引来大量虫子,纷纷用口器撕扯起原主的血肉。不知道间桐脏砚在身上施展了什么秘术,一时竟然还未死绝,挣扎着操纵着魔术和失控的虫群对抗。
侥幸逃过一劫的远坂时臣动用火焰魔术烧掉覆盖在次女身上的虫群,正要下去救走樱的时候,浑身缠着黑雾的湖上骑士竟然从上方一跃而下,把小樱抄在怀里,充满敌意地瞪着他。
“Wr,wryyyyyyyyyyyyyyyyyyyyyy——!”
前进的脚步戛然而止,远坂时臣焦急又恼怒地看向那个在血泊里挣扎的男人:
“间桐雁夜,她是我的女儿,放开樱!”
“不,我是永远也不会把樱交给你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的。”尽管命在旦夕,声若游丝,白发男人轻快而自豪的声音却仍旧准确无误地传入了远坂时臣的耳中,“你给我记好了,远坂时臣,拯救她的人是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