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唐氏刚想替自己辩解几句,就被大太太孟氏给拦住了。
“老太太,您千万别生气,弟妹她知错了,想是她一时气糊涂了……”
“糊涂?我看她明白得很……男人都跟馋嘴猫似的,哪个不偷腥?怎么偏咱们家一出事就闹得满城风雨,还不是因为她不贤良,她若是明事理的,知道了信儿半夜里去悄悄锁拿了那贱人,提着脚远远的卖了,老二若是有半个不字,我去啐他!可她偏偏闹将开来了!可怜我两个大孙子,十年寒窗好不容易得了功名,竟险些毁在这个恶妇的手上!”
唐氏到这个时候才慢慢醒过味儿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羞愧不已。
“我原想你是个精的,又怜惜你年轻的时候受过妾室的闲气,这才纵了你几分,没想到你越老越没成算,家里闹贼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呢,你竟又闹出这么一宗来,本来我们许家断断容不下你这个大菩萨了,可我偏又可怜我那孙子和重孙子,从今天起你不必出门了,在屋里好好的闭门思过!那几个姑娘也不用
你养着了,没得教坏了我许家好好的姑娘!”
唐氏被斥责这么一大通,又羞又愧又气,险些昏倒,老太太见她那样子都生气,挥挥手让下人把她扶走。
许樱欢欢喜喜的归置着东西,本来她只是想让唐氏栽个大跟头,谁想唐氏真真是个十足的蠢材,把事情闹得这般大,竟被老太太给禁足了,听说老太太竟说了要不是看在儿女的面上就要休了她的话,在许家彻底失了体面,连带的孙女都不让她养了。
老太太见唐氏如此,觉得杨氏软弱和董氏刁钻,怕许家的姑娘们被教歪了,指了几处离松鹤院极近大院子,取名清贞院,分隔着若干小院分配给孙女们,要出身亚圣孟家旁支族亲的大太太帮着教养。
许樱见不能回到母亲身边,觉得有些难受,可如今唐氏失了势,许国定这杆大旗失了颜面整日蜗居在外书房,许家二房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出奇的老实,内宅里再无人敢兴风作浪,自己又在老太太和大太太身边,母亲手里又有钱,又有百合、常嫂子这样又忠又有心计的,自己只需让麦穗多跑两趟,没事儿寻机回去照看一番也就行了,这淡淡的难受,也就慢慢的散了。
老太太分给重孙女们的院子不似唐氏一般分着远近亲疏,只是依着她们的齿序排了,许梅最年长,得了离老太太最近的院子,名唤凌寒院;本来下一个院子该是许榴的,偏偏董氏说要让许榴照看着妹妹许桔,第二个院子就给了许樱,许樱懒得想名字,见小院原有一棵极盛的紫荆,就取了紫荆二字做了院名;许榴则是取了女论语里的忻然二字做了院名;许桔最小,读得书也少,本来也想以花木为名,见许樱已经用了,不想跟许樱一般,接序了姐姐的院名,将自己的院名取名宜然院。
几个姑娘有了院名,日后写信、作诗等等,通通不叫大名了,只以院名互称,许樱看着倒比原来简单轻率得名字好听多了。
☆、35来客
许是难得的舒心日子过得快,日子转眼就到了五月,这一日天气晴好,风清云淡,因姑娘们都挪了地方,上课的地方也挪到了联接松鹤院与清贞院的跨院,方便老太太、大太太随时检示,因是女孩子念书的地方,收拾得精巧雅致,院子里遍植的丁香树正是花期,阵阵幽香随着暖风吹进屋里,吹得女孩子们心思萌动。
除了许樱坐在自己的角落里八风不动地写大字之外,连最年长沉稳的许梅都有点坐不住。
罗先生拿了一本棋谱似得看得入了迷,练字的姑娘们开始动起了歪心思。
许榴匆匆在纸上写了些什么,扔到许桔的桌上,许桔回了几句,又往许梅的桌上扔,谁知劲道不够,掉到了许樱的脚下,许樱懒得理这些小女孩的把戏,只做不知道,继续写自己的大字。
“紫荆!紫荆!”许桔压低了声音不停地叫她,见许樱还是像听不见一样,拿了一张宣纸,团了团打到许樱身上。
许樱有些厌烦地转身看了她一眼,许桔指着地上的纸团……
这些小姑娘,有什么话不能等会儿说吗?还有半个时辰写完大字就散学了。
许樱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团,看都没看就扔给了许梅,结果许梅接到了,写了两笔又扔给了她。
许樱指了指许桔,问她是不是要把纸团给许桔,谁知许梅指了指她,示意纸团就是给她的。
许樱再次叹了口气,把纸团展开了,因为写得急,团得也急,纸团上的字有些模糊了,依稀可以看出她们三个是商量着要早些下学。
许樱看看外面的天,一不阴沉二未下雨三还没有风,她们三个要早些下学做什么?
她又继续往下看,原来是董家表哥来了,难怪许榴会这么急,可许梅和许桔急些什么呢?她正这么想着呢,许桔捂着肚子站了起来,“先生,我肚子疼!”
“先生,我肚子疼!”许榴说道。
“呀,是不是中午的菜不干净啊?我怎么觉得也难受呢……”许梅说道。
罗先生抿了抿嘴,猜出这些千金小姐的心思,本来许家请她来就是教这些姑娘些才艺、规矩,日后稍微能拿得出手见人就是了,又不指望着姑娘们有什么才名,日后能考科举,罗先生一直是睁一眼闭一眼,“时候也不早了,今日散了吧,大字明天交上来。”罗先生拿着棋谱,背着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