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无辜。”宋嘉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陆绍元。陆绍元自然不可能甘于被俯视,撑腿起身。
两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高大男人面无表情地隔空对峙,便是眼神也在瞬间交战了好几个回合。
半晌,陆绍元率先挑了眉,说道:“现在起内讧没什么意思吧。”
宋晗昱没再说什么,只是拎了公文包转身走出茶室。陆绍元嘴角抽了抽,跟上去。
“你跟他聊了那么久,就没观察出什么?”陆绍元问道。
“他不是一个大胆的人,我给出两个点的让利,他不敢吃,怕是我设的陷阱。”宋嘉年回想着之前的那些对话,慢慢说道:“但矛盾的是,如果给出的利益足够大的话,他又变得很能放得开,甚至不惧怕一些底线以下的事。”
陆绍元接上宋嘉年的话:“也就是说,他有这个性格条件趋势他干出绑架的事。并且,他并不清楚年年的身份,年年一个人来上海闯荡甚至没有告诉任何朋友同事可以和我们联系的方式。就普通人而言,失踪不见,联系不上父母亲戚,最多就是报上警局。而以王家在上海的人脉,想要掩饰一些东西还是可以的。等人真失踪两三年以上没找到,在档案上亲自盖章成为失踪人口,警局销案。那就一辈子别想找到人了。”
宋晗昱沉默地点头。
尹少轩来了电话,说王石磊的车最近都没有出过上海。
宋晗昱的心往下沉了沉,又过了几个小时,褚文山打了电话过来,将他打听到王石磊最近借了他朋友的一辆车开,而且他这几天经常不在家也不在公司,好像去了某个地方。找人查了王石磊朋友的车,果然有出入辖区边境的记录,只是现在只能确定车子是往安徽方向开的,具体在哪里下了高速路还得花时间调查。
“王石磊现在住在哪?”宋晗昱在电话里问褚文山。
“和他父母,还有妹妹住一块,他身体状况很差,一直没搬出去住。”
“找人在他妹妹那里打听打听,说不定有些头绪。”
“好。”
“第五天了。”陆绍元看着窗外,幽幽地说。
宋晗昱一门心思开车,面上不理会陆绍元,心里却是千回百转。
是啊,第五天了,还是只向前挪了一小步而已。
晚上七点三十分,众人聚在一起吃饭,长条方桌,米其林三星餐厅,法国菜,大厨掌勺,就连最嘻嘻哈哈的尹少轩都没心思开玩笑了,默默无言地举着刀叉进食。
褚文山吃着吃着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脸上便带着喜色。
“王石磊他妹妹说他哥最近很可能是回他们安徽老家了!”
“能确定年年在哪?”成浩然不是很认同。
“哎呀,总比我们现在跟没头苍蝇似的找好吧。”尹少轩嚷嚷。
“具体地点?”宋晗昱问。
“玉沽县。”
“吃了饭就过去吧。”
深夜十二点半的玉沽县已经没有人出来走动。
冬天暗得快,像这样的小镇子基本是没什么夜生活的,再加上寒冷,即没空调也没暖气,大家都早早用热水暖了手脚钻被窝里睡觉。好明早早起干活的干活,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
而这个时候,也正是人最困,最容易进入睡眠的时刻。
宋嘉年悄悄地从被窝里掀开被子起来,穿上那些厚重的棉衣褂子,把以前撕好卷成严实的网球大小的球状物并藏起来的床单拿出来,再把以前藏好的花瓶碎片收褂子内袋里,小心翼翼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装作是起夜出来小解,稀里糊涂打开了祠堂的门,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迷迷糊糊的睡意。看守的人看了他一眼,他才揉了揉眼睛,忙道歉:“太黑了没看清,我想去厕所的。”
绷紧了下巴的看守走过来关门,宋嘉年便拖着身子慢吞吞走去厕所,一边谨慎地把那布球塞进里衣腋下夹住。接着就是考验他演技的时候了。
他特地挑了有杂物的地方摔,是以摔出的声响绝对能让门外的看守听到。
这五天以来他已经摸清了这几个看守的性格和轮班顺序了,许是他表现得太好,他们到了晚上一般只会让一个人守夜,而其他人都会到和外面那个房间相连的姊妹间休息。今天轮到的看守是这群人里面偏向于医生类型的技术人员,脾气相对温和一点。
当然,最重要的是宋嘉年知道他们绝对不会掀开他的衣服来看。
宋嘉年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他已经听到了走过来的脚步声。
那人推了推他的身子,然后手指在他的脖子上探了探,随后就是急促起来的呼吸。他在宋嘉年的身体边上来回走了几圈,像是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很快,他把宋嘉年背了起来,一路走出了这个房子。
尼玛,他终于出来了!
宋嘉年高兴得差点要喷出鼻息了,好在及时忍住。再加上这种天气两个人都穿得很厚,宋嘉年心脏的心跳感觉几乎穿透不出衣物。
他半点不敢放松,生怕露出一丝马脚让看守发现,不然以后绝对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