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挥手让一头冷汗的春天下去,让李朝朝做到自己身边的椅子上,“你这孩子是有些慧根的,你方才在菩萨面前都求了什么?”
李朝朝刚坐下又站起来低头回道:“谢祖母谬赞,只是朝朝没做过任何善事,不敢在菩萨面前许愿,只求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老夫人不自觉地摸了摸腕上的手钏,“好个问心无愧啊。”
她说话很是平静,听不出是喜是怒,还是惊是讽,“你有这个想法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我这个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什么也都看得淡,有些事我并不放在心上,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遇上难事我比谁都心急,也自然是盼着你们一个比一个好,我不会有那个心思见不得自己的儿孙们好。我们李家虽然不如以前了,但也是你的娘家,我知道朝朝你是聪明人,更应该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李朝朝笑笑,“祖母的话我一定会放在心上谨记在心。”
老夫人直勾勾地看着李朝朝的眼睛,“这可是在菩萨面前。”
“所以朝朝更不敢有半句假话。”李朝朝依旧笑容款款,回答妥帖。
老夫人这才点点头,“如此最好,多念念这个家的好,你的心才会更安宁些。”
这次,李朝朝却笑而不语了。
老夫人还在继续说:“我已经听你父亲说了,他给你定了武乡侯府世子这门亲事……”
她忽然抬头看了眼李朝朝,想瞧瞧她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这个李府最小的丫头,心思太深,无论是笑,还是言语,甚至那颗心,都防着任何人,做得滴水不漏,挑不出一丝错漏。
可还是令老夫人失望了,李朝朝的笑没有任何变化,似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就算不是如此她也觉得无所谓一样,那样深深的笑容让老谋深算的老夫人都拿捏不准。
老夫人忽然加快了手中的佛钏转动的速度,也难怪曹氏会不中用了。
“我想你是知道了,但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一块玉佩而已,未必就真的能成,不管怎么说婚姻大事是要父母之命的,咱们家是同意,武乡侯府那样的门第,未必会瞧得上咱们。”
李朝朝的笑意加深了些,果然还是老夫人看得明白,可惜怎么生了那么个寡情又糊涂的儿子。
“趁着现在我先敲打敲打你,女儿家要矜持,不要太过招摇,若是不成反倒累了你的名声。”
老夫人说是向着李朝朝,却也不过是为了不想让李家再闹出什么笑话。
李朝朝行礼,“是,朝朝明白。”
“嗯,我就是喜欢聪明的孩子。”老夫人对李朝朝的态度算是彻底满意了,“你做的好,李家就是你的依仗,有半分错漏,你就是孤立无援,所以记住你是姓李的女儿。”
她闭上眼,冲着李朝朝挥了挥手,“去吧,你让我失望,也要顾及点菩萨的面,诚如你所说,她们心里可都明镜着呢。”
李朝朝出门外,夏荷立即上去给她披上大氅,系带子,“姑娘,下雪了。”
李朝朝心里想着老夫人那番话,说来说去就是让她知道自己是李家人,做出什么事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就算是嫁到武乡侯府,若是娘家是不得脸的,她的日子也不好过,而且还让她当着菩萨的面答应下来,否则就天打雷劈了!
这可是威胁她呢!
李朝朝嘴角的笑意不无嘲讽,若真有天理报应,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死多少回(反正已经死了两次了),死得多了哪里还在乎那些虚头巴脑的,老夫人活了这把年纪,还真是天真的紧啊。
李家是在镇江城里说得上话,可是对于京城之地那些高门大户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没有这些腌臜之事,武乡侯府就当真能看上她这个小门小户里出去的女儿。
一早决定嫁给蓝翎羽的时候,李朝朝就把这些事情想过了,娘家什么的,她真真是一点都指望不上,也根本不在乎这些,若是不喜欢,你就是皇家之女,都能闹出幺蛾子来,因此老夫人说的话她也并不放在心上。
今年初冬的雪说来就来,李朝朝坐在双竹馆里烤火,自从她被定了婚事,李府上下也对她敬重有加,大老爷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过来,一旁的何妈妈嗤笑了声,“当初四姑娘那般被疼爱,也没见到他如此舔着脸来。”
李朝朝这些日子被看管得紧,也无法出门,看着她是最清闲,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秋霜和香尘出去办了。
她也安心地和夏荷学打璎珞,随意问道:“李曼曼那闹出什么花样了?”
“她听到姑娘和蓝世子订亲,差点把弦月楼给拆了,哭着喊着要见大夫人。”何妈妈顺手把桌子上的珠子递到她手中,“我听姑娘的话,让底下的人故意松了警惕,她就偷偷从狗洞里爬到馨兰苑去了。”
李朝朝抬起眼笑了笑,“她现在也是能忍得了。”
“李曼曼是活该,她当初害姑娘的时候,就该想到这样的下场。”何妈妈啐了口,“姑娘你猜她和大夫人说什么了?”
李朝朝歪着头想了想,“无非是如何把我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狠这类的。”
何妈妈不知道该笑还是不笑,眉宇间多了几分嗔怪,“姑娘还说的这么轻松,都到了这个时候,那两母女还想着害您,您就应该趁着现在让她们死了也没人说什么,至于老夫人那边看在蓝世子的份上也不会怪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