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朝把两匹缎子抱在怀里,站起来冲他点点头,“我不碍事。”
此时她客气又疏离,脸上不见任何心中的腹诽。
李朝朝半垂着头,准备朝另一个方向去,蓝芷霖忽然又用扇子拦住了她的去路,“你一个人可否拿得了这两匹布?不如我帮你吧?你这是要去哪?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余光在垂花门边上捕捉到一抹衣袂,此处是青院的地方,到处都是倪氏的眼线,这小子想给她惹麻烦?
“呵呵。”李朝朝不冷不热地笑了两声,“我是要回紫苑,只是刚进府还不太认识路,才会走错了方向,不用麻烦你了,这点东西我能拿得了。”
她紧了紧身上的缎子,对面的蓝芷霖却皱起了眉头,“你是紫苑的人?”
蓝芷霖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女子梳着妇人发鬓,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望,此女与府上丫鬟媳妇都有些不同,皮肤白皙的像块豆腐,北方的女子很少有这么细嫩光滑的肌肤,他实在是想摸一摸。
蓝芷霖方才还纳闷,怎么会有女子无视自己的笑颜,正觉得不可思议,想套个近乎,没想到却是紫苑的人,他想到前些日子母亲给紫苑那位找的两房侍妾,又见此人唯唯诺诺的样子,应该**不离十。
他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但还是很客气地笑笑,“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强了,你回紫苑的话就顺着这条小路往左拐就看到一个月亮门,穿过去就是了。”
“谢谢。”李朝朝冲他福了福身,始终没抬起眼皮多看他一眼,然后微侧过身先让蓝芷霖先过。
蓝芷霖见她如此守规矩,咂了咂嘴,笑得一脸诡异地往青院走。
李朝朝与他背道而驰,还没拐过墙角,就见紫北跑过来给她行礼,“周妈妈担心您不认识路,让奴婢来接您。”
紫北正瞧见还未走远的蓝芷霖深深地望了两眼,李朝朝狐疑地看她,“你认识那位公子?”
紫北躬了躬腰,“回奶奶的话,他是咱们府上的八爷,三夫人的嫡子。”
李朝朝挑挑眉,三夫人的嫡子?这话甚是微妙。
躲在垂花门里的青小一路小跑在蓝芷霖去见三夫人时,先把方才的所听所见一一和倪氏汇报了。
倪氏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她从来不和别人分享心事,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在阴谋手段中她只是命令者,却不是执行者,可以这么说府里从上到下布满了她的眼线,这些人或威胁如窦姨娘或威逼如青纱青小,又或者心甘情愿地效力如青瑶小扇之流,她们都是自己的棋子。
像对付李朝朝,她绝不会自己出手,顶多是下下命令动动脑子。
据她了解李朝朝这个女子也才十六岁不到,一直在深宅大院里生活,在老家中风评还不错,到是她的几个姐姐各个都是不争气的,传出过几件丢人的事情,也从没把她牵连进去。
虽然如此,但也从她的过去和她进府的表现可以看出,这丫头极为聪明,聪明是好事,聪明可以自保,但如果除了自保,她把聪明还用到其他地方上,那就是愚蠢了。
在她地盘,任何小聪明小手段都是愚蠢的表现。
倪氏冷冷地笑着,她说过自己的眼底从来不揉沙子。
窦姨娘在帘子外和人说了两句话,径自走进来对倪氏道:“夫人,八少爷回来了。”
“嗯,叫他进来。”倪氏身上还酸痛地厉害,又掀起眼皮嘱咐道:“晚上侯爷回来的时候就备下热水和消肿膏。”
她锤了锤肩膀,心道:今晚上要让侯爷亲自给她那处现在还火辣辣的红肿地方上药。
倪氏有意无意透露的就是在宣称自己对侯爷的独有权。
窦姨娘的心里不起一丝波澜,在命运面前低头时,她就已经认命了,只是她有些觉得可笑,这么多年了倪氏还在忌讳自己什么,谁不知道侯爷对她专宠十多年,连个通房都没有,可是令她更觉得可笑的是侯爷昨夜的精神头还真是旺盛。
窦姨娘把八少爷蓝芷霖领到屋里上了茶,只留下倪氏母子俩说话。
蓝芷霖见了礼,垂首站在倪氏对面,看到她眼下有些乌青,关切道:“母亲昨日没休息好?请您别太操劳。”
“好,儿子关心母亲,母亲一定把你的话记在心上。”倪氏慢条斯理地剥桔子,“你可有把我的话记在心上?”
蓝芷霖神色恭谨,全然不见在李朝朝面前的自恋,“儿子在国子监苦读诗书,结交各路学士学子,儿子一定会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将来给母亲挣个一品诰命。”
“好。”倪氏点点头,两个人说话不像母子,更像是幕僚,上司与下属,她从不宠溺自己的亲儿子,“那我且问你,现在可有什么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