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辞住进来前,西边的这个院子一直是空着的,因为隔得远,楚骁一直很少会过来。
院子里寂静无声,谢兰辞没有带伺候的人进府,他也没有安排下人过去,就周管家喜欢往这边跑。
楚骁推开门进去,就看见谢兰辞安安静静缩在床角,脸色苍白,只有浅浅的呼吸。
楚骁伸手触碰谢兰辞额头,果然是滚烫得吓人。
怎么会这样?
没过多久,周管家拽着一名郎中赶了过来,“就在里头,郎中你快看看。”
“好,在下一定尽力而为。”那郎中跑得气喘吁吁,看了一眼床上的谢兰辞,而后放下药箱,坐下来搭上谢兰辞手腕号脉。
只见那郎中眉头紧皱,楚骁问:“怎么样,严重吗?”
郎中垂眸思索后开了药方子,“是有些严重,再晚些可就难办了,病人身体底子不怎么好,往后还需小心照顾,这药方其中一张是补身体的,你们照着药方抓药,早晚各一次熬给病人喝。”
周管家接过来,折了几折揣进怀里,而后掏出一锭银子,把送郎中送了出去。
楚骁在谢兰辞的屋子里走马观花转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榻上谢兰辞换下那件外袍上。
他走过去抓起衣裳的一角,用力捏了下,挤出了几滴水,难道谢兰辞是因为昨日穿了湿衣裳才这样的么?
这京城养出来的人,还真是娇气。
楚骁难得生出一丝愧疚来,下人把药煎好,端进来的时候,他主动把谢兰辞半抱起来,让下人好给谢兰辞喂药。
谢兰辞浑身发热,楚骁抱着他像抱了个火炉,喂药的下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喂了几次都没喂进去。在楚骁逐渐阴婺的目光下,那下人不免紧张,后面都开始手抖了,将褐色药汁溅在了谢兰辞的白色中衣上。
楚骁实在看不下去了,“药都流到他脖子上了,你看不见吗?”
“将军饶命。”下人捧着药碗不知所措。
“滚出去,我亲自喂。”
楚骁心里着实烦躁,谢兰辞若是在将军府有个好歹,他肯定是第一个被讨伐的。而且,他并不想用这种方式报复谢兰辞。
下人把药碗搁下,哆哆嗦嗦退了出去。楚骁让谢兰辞靠在床栏上,自己则坐在他对面,端起药碗,用勺子舀了半勺慢慢送进谢兰辞嘴里。
依然有部分药没有及时咽下去顺着嘴角流出来,楚骁拿丝帕小心擦干净谢兰辞的下巴,而后再喂了一口。
小半碗药喂了很久才喂完,楚骁动作娴熟,非常有耐心。
做完这一切后楚骁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边看了谢兰辞半晌。恍惚间,他想起了上辈子和谢兰辞最后的时光。
他之所以做得这么得心应手,是因为上辈子谢兰辞油尽灯枯的时候,也是他给谢兰辞喂的药,都做习惯了。军营那种地方,都是些粗人笨手笨脚,他就和洛青轮流照顾了谢兰辞好久,起初他做得也不好,后来就顺利多了。
那时,他一心想救活谢兰辞,想问问他,为什么选择李舒珩,不选择他,他到底差到那里,落到现在这幅境地,可有后悔?为此,他寻遍了天下的所有的珍草奇药,办法用尽,可事与愿违,还是没能救活谢兰辞,也没来得及问出自己的问题。
楚骁给谢兰辞掖好被角,再次伸手探了一下谢兰辞额头,依旧和之前一样,他不禁有些担心,“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人会不会烧坏。”
“其实烧坏了也挺好,咱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以后在将军府做个悠闲自在的傻子,反正我也养得起。”
后面几次,都是楚骁抽空去给谢兰辞喂的药。周管家在旁边看得是相当感动,恨不得跑外边大喇叭宣传他情深义重,其实他纯粹是希望谢兰辞早点好,毕竟谢兰辞生病是因他而起,并没有其他意思。
“将军,这个给您。”周管家递上一盆温水和一张锦帕。
楚骁瞥了一眼,他最近是越来越看不懂周管家的行为了,“老周,你这是,在给我安排做事?”
“没有没有,我哪敢啊。”周管家赶在楚骁发火前连忙解释,“谢大人是男子,理应让府里男侍去伺候擦身,但他又是将军您的夫人,这样似乎也不太好,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将军您亲自来最为合适。”
楚骁垂眸片刻,最后不情不愿地接下了周管家手里的东西。
房间里谢兰辞睡得很安稳,呼吸绵长。听周管家说,谢兰辞昨天半夜醒来过一次,后来又昏了过去。这么多珍品药材下去,花了他不少钱,怎么还不见好?
再不醒,他都要怀疑谢兰辞是故意这样讹上他了。
楚骁在水盆里打湿锦帕,坐到床边,对上谢兰辞那张宁静温和的脸,他突然有点下不去手,莫名产生了一丝紧张和心虚,仿佛自己在偷偷摸摸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在亵渎那圣洁的躯体。
不就是擦个身吗,他这是在做好事,都是男人,谢兰辞有的他也有,没什么不同,楚骁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
谢兰辞皮肤细腻,领口锁骨处有颗小小的红痣,格外惹眼,伴着呼吸微微起伏。锦帕上的一滴水落了下来,滴在谢兰辞的胸口,隐入白色中衣之下。
越靠近能闻到谢兰辞身上淡淡的熏香,楚骁喉头上下滚动,心也跳得突然快了,他伸手缓缓向谢兰辞领口处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