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看向宋溓,神色很认真的说道:“所以,大少爷,我才会说令我委屈的从来都不会是事,而是人。”
经过千锤百炼的人,一点点委屈和冷落不算什么,可若真心交付,产生感情之后又遭背刺,那种感觉真是无法言说。
她虽为明说,可宋溓却从她说的这个事情中听出了言外之意,让她做什么,即便是失了她的颜面,没有给她尊重,在她那里也顶多是难堪而已,可若是人做到了让她伤心的那一步,那才是真的委屈。
孩子委屈的时候会跑回去找自己的母亲寻求安慰,那么大人呢?说一个心智健全的大人,受了委屈之后,是想狠狠反击,还是仓皇逃离?
依着她对青夏性子的了解,还有她对自己家人的看重,她绝不会是激进一派,也绝对不会是那会狠狠反击的人。
此刻二人好似只是诉说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可宋溓却未料到,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他今日的猜想何其荒唐可笑。
青夏从来都不是一株兔丝花,她是一颗韧草,看似柔软,实则锋利,他怎么会觉得一个有韧劲的人,在真正受了委屈之后会吞下呢?
有的人看着不声不响,实则已经将另一个人掏空了全部,只需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将这人捏的支离破碎。
他也未曾能料到,终有一日,这个在他看来可以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会叫他牵肠挂肚,会叫他悔恨不已。
而那些,即便是现在说与他听,他都不会相信的,他是那样一个冷静、理智的人,对人性的把控十分,对自己的控制更是无解,他怎会有超出他底线以外的认知?
……
马车到达旬阳的那天阴雨连绵,许是国公爷打过招呼的缘故,他们一入主城便碰到了来接他们的人。
并不是曾老夫子的家人,而是他的大弟子信澜,为人彬彬有礼,谦和宽容。
到了旬阳一带,青夏自觉的与宋溓之间保持起了距离,更是一早的换好了行装让自己和田田保持一致。
但田田看了她好久,说:“姑娘你知道吗,养尊处优久了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青夏愣住,一时不知“养尊处优”四字是好还是不好。
“奴婢虽然没有见过您从前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样子,可自从奴婢到您的身边伺候以后,您的气质越发有变化了,这一身行头根本掩盖不住您的气质出众。”
青夏笑了笑,伸手点了点她的头,说:“是你在我身边待久了,看惯了我先前的穿着打扮,所以不喜欢罢了,我没什么变化,还是以前那个我。”
她能有什么变化呢?这么多年,做了几年的奴婢,只做了几个月的姑娘,她这心都没能完全转变的过来,气质上又怎会如田田说的那般夸张。
她倒是相信财气养人,可若是她凭真本事自己赚来的钱养活自己,那才是真的财气养人。
“等到了老夫子那里可就要改口了,不要叫我姑娘,人前别待我过于特殊,这里没有桃云间的姑娘,只有侍婢青夏。”顿了顿,又与她解释:“听说这位曾老夫子学术严谨,家风更是如此,最是看不得一些富家子弟风流无度。”
田田连连点头,称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