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长根跟在后头,不断懊悔地说:“唉,早知道昨晚就来了,陪你说说话,兴许能解开你心里的疙瘩,可偏偏我又喝多了。”
“干爹,你来也不管用,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你就等着看吧,今天我一准宰了那狗日的!别忘了,他还欠你一扁担呢!”
“小乐,那金柱你能动得了嘛,他要是反手把你给……”马长根说到这里停下来,眼巴巴地看着马小乐,“小乐,我看还是忍忍,咱以后再慢慢想法子,有冤伸冤有仇报仇,行不?”
“不等以后了,就今天!”马小乐把脸盆里的水泼得老远,“干爹,我要让那金柱个狗日的活不过今天!”
马长根见劝说没了指望,心生一计,道:“小乐,既然你决定了,那你好好想想,到底咋样才能得手。你啊,就先不要回家吃饭了,我回去给你捎饭过来,你趁这会儿再琢磨一下。”马长根说完就走了。
马小乐回头看了看鱼叉,又晃着身子走进小灶屋,找出已经生了点绣的柴刀,坐在磨刀石前“霍霍”地磨了起来。
却说那马长根,离开果园子后飞也似地跑回了村里,在家里找了绳子,又喊了几个要好的邻居,要他们帮忙把马小乐捆起来,说他今天犯了邪,弄不好会杀人。邻居们一听,觉得事情重大,因为杀人这种事在小南庄村从老老一辈就没有过,可不能让马小乐做出这等恶事来,坏了村风。
一行人便行色匆匆地赶往果园,得在马小乐回村前把他给绑了。
到了果园,马长根他们一个个都傻了眼,院门锁着呢。
原来马小乐看到马长根转变得那么快,已经料到他会做些啥,所以就找了件破衣服包了柴刀,没带鱼叉,那目标太大会引起注意,然后从小路往村里赶去。
到了家,马小乐把柴刀藏在门口的草推里,不紧不慢地进了门。
胡爱英正在灶屋里烧早饭,一看马小乐回来了,紧张兮兮的看着他,“小乐,你干爹没遇着你?”
“没,我走小路回来了。”马小乐若无其事地道:“早晨我在果园子里跟干爹说了些胡话,可能把他吓着了,还以为我真的要找金柱算帐呢。”
胡爱英是个简单的女人,听马小乐这么一说就放了些心,便赶紧让他烧灶火,她出门去找马长根回来,省得闹声大了传到金柱耳朵里,那可是自找麻烦。
马长根已经带着人跑回了村,胡爱英碰到了,告诉马长根说马小乐可能是一时气不过说了胡话,他自己刚才承认了,所以先不要绑他,否则绑出点啥意外,那可划不来。
胡爱英催促着马长根给邻居们散了一圈香烟,让他们回家去。
之后,马长根和胡爱英两人回来,开始拾掇吃早饭。
马小乐若无其事地吃完饭,抹了抹嘴带着笑说他要去村部,既然当了生产队长,就得熟悉一下队里的情况。
还没吃完的马长根开始还有点不放心,现在看马小乐说得这么轻巧自如,而且也没带鱼叉,心想总算没啥事了。
没事是暂时的。
马小乐出了门就从草堆里翻出了包着柴刀的破衣服,夹在腋窝里闷着头向东走去,一直走到河堤下面。
河里的芦苇已经发黄,清亮的叶子变得很干巴,风一吹来,“咔咔”地响得厉害。
马小乐沿着河堤下面向北走,选了个小缺口停下来,这里能看到东大桥的情况,只要金柱他们的车子一出现,就能很清楚地看到。
找了块石头坐下来,马小乐掏出大前门烟抽起来,现在他都抽好烟,口味好,不麻嘴。马长根也支持他抽好烟,说都到村部去了,抽点好烟带样子。
脚下的烟头堆了一小堆,东大桥上的汽车也出现了,两辆。
马小乐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伸手摸了摸裆部,“二弟啊,今个儿我要为你报仇,狗日的金柱把你毁了,我也要把他给毁了!”说完,起身拍拍屁股,夹着破褂子向村里走去,直奔金柱家。
四个轮子比腿快,马小乐走到金柱家的时候,两辆轿车已经停在了路边。
马小乐走到金柱家门口挺起脖子,正正地站定,他知道,只要金柱看到他在门口,肯定会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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