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宛如一个死人。
房间里深色的帐子都垂下了,外面的光透不过来一丝,一盏灯也未点,整个殿里森森沉顿,像是没有生气的乱葬岗。
“殿下。”管家进来轻轻唤了他一声,“殿下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连房间也没出过。
慕容澹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这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颓败,简直连一点生机都没有,他委实担心。
“滚,别进来烦孤!”慕容澹不耐烦道,今夜就是七夕,年年会和那个小侍卫去看灯。
管家轻手轻脚的要点灯,才点了一盏,慕容澹便怒了。
他掐着管家的脖子,将他按在梁柱上,把人狠狠吊了起来。
“滚!孤都让你别进来!她不要孤了,连你也不听话了!”慕容澹目眦欲裂,脸上惨白如练,两颊凹陷,眼中血丝密闭。
宛如一只从地狱里钻出来的,吃人血肉的怪兽。
年年不要他了,不要他了!她爱上了别人!
他心里那个将年年囚禁的念头,像是迎风的野草一样,疯狂生长,快要压过他的理智。
理智告诉他,你连从一个女人变成男人的事,都没法同年年解释。现在如果再将她关起来,她一定会更讨厌痛恨你,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打扰她,让她好好生活。你看她现在过得极为开心,为什么要出现,打乱她原本的生活呢?
但是内心却咆哮,不原谅有什么关系,他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和别人亲亲热热,将来成婚生子,就在他睁眼可见的地方?
其实原不原谅都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只要她能与她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就好了啊。况且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打动她,年年喜欢什么样的人,他便成为什么样的人,他会让她满意的。
这两个念头在脑海中争斗不休,第二个始终占据上风,但理智又强硬克制,他只有躺在黑漆漆的房里,才能强迫自己不做出让她讨厌的事情,强迫自己别冲动,强迫自己理智压制,强迫自己无动于衷。
但他真的快要疯了。
慕容澹隐隐露出的手臂上,布满了新鲜的刀伤,红肉外翻,鲜血淋漓。是挣扎之时,对自己残忍下的手。
管家脸变得胀紫,疯狂的挣扎着,扒着慕容澹的手,“殿,殿下……没,没有人会抛弃您,就,就算抛弃,抓回来,就好了,反正留在,留在身边,总比看不见,要好……”
慕容澹脾气不好是众人周知的,但他对自己人出手极为阔绰,算是个好主子,是以府中人对他都敬重爱戴,这样凶残的行为,还是第一次。
但如果是为情所困,管家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慕容钊和慕容澹爷俩,在感情上的坎儿一模一样,不管多纠结,最后的选择定是如出一辙。
慕容澹愣怔,手缓缓松开。
心里一句话在默默重复,是啊,在一起就好,在一起就好,没什么比在一起更好的事情了。
管家的话,不过火上浇油,慕容澹实际上压抑得了自己的情感,却难以否定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只要又一个人稍稍鼓动一下,那野兽般的想法,便不受控的出笼了。
慕容澹红着眼睛,将人从地上一把揪起,带了些欣喜,“快,将这里重新收拾一下,孤,孤要接她来。”
管家跌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嗓子拼命咳嗽,点头应着。
慕容澹让他将所有灯都点亮,换了一身簇新的衣裳,束好发冠,跪坐在镜子前端详,指甲划过脸颊,“我会好好照顾这张脸的,让你喜欢。”
管家见他好不容易恢复了精神,赶忙叫人端吃食来。
慕容澹吃了一锅,脸撑的铁青,问他,“还有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