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的游戏像几年前一样,打得稀烂,可贺嘉时却再也不会因为他打得烂而嫌弃他了。
对他俩而言,游戏就只是调节生活的娱乐,没事儿了玩儿两把,犯不上因为一个娱乐闹得不愉快。
没过了几天轻快日子,上海的各大高校就要开学了。开学之后,就再没有那么轻松了。
从家里到贺嘉时学校,总共要坐一个半小时的地铁,中间还要换乘,每次有早八的课,他六点就要从床上爬起来。
秦言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专业大三的课程很多,几乎每天早晨都要一大早的出门。繁重的课业压力下,就算是没有课的时间,秦言也会泡在自习室里,一待待上一上午。
贺嘉时的课虽然不如秦言多,可他却还有淘宝店要顾,水课能逃就逃,就算不能逃,他也没什么心思听讲,一门心思放在自己的生意上。上课尚且如此,更遑论完成作业了。
上完一天的课,贺嘉时会马上往家赶,可饶是如此,一周里,他还是会有两天的时间,早晨六点多出门,晚上八点多才能到家。
而秦言无论下午有没有课,都会在图书馆待到六点钟离开,到家时,也要将近七点了。
忙碌了一个周,周五他们一起出去吃一顿,就算是周末,贺嘉时也没法彻底放松下来,完不成的设计要加紧做,没敲定的单子要继续谈,若想抽出时间陪秦言出去转转,实在是困难。
不只是贺嘉时忙,秦言也一样。
他希望日后成为一名选调生,而选调生有着一定的报考条件,比如党员或预备党员,学生干部、院系以上三好学生的奖励等等。
秦言自从大学以来,成绩一直保持在全系前三,国奖校奖拿了不少,可却从没有拿过三好学生。
秦言向来与辅导员、系领导们关系平平,既没有在谁面前表现过自己,也没有有事儿没事儿去领导面前转悠两圈儿。是以老师们对他的印象就仅限于知道秦言这个人,知道他成绩似乎还不错。除此以外,就再无往来了。
如此一来,三好学生自然落不到他的头上。
大一时,秦言虽加入了一个社团,但却没有当过学生干部或是班委,现在一眨眼已经到大三了,为了满足报考条件,秦言只得拜托室友,让他加入学生会,从干事做起。
除此之外,他还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审核通过后,每周都要上党课,还要参加考试。
一桩桩,一件件,忙得他焦头烂额。
不过,忙归忙,他们生活却是有盼头的,有期待的,有快乐的。
他们的存款越来越多,如今已经有二十多万了。
贺嘉时不管钱的事儿,于是秦言就自己做主,存了五万块的定期理财,又买了五万块的基金,剩下十万他放在了余额宝里,平均下来一个月总共有几百块的收入。
他们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对未来充满着希望,再不会为了几百块钱而劳神伤力。
一个周五下午,贺嘉时偶然间看到了带他入行的设计师刘哥的朋友圈。刘哥发了张打吊瓶的照片,只写了四个字,撑不住了。
贺嘉时皱皱眉头,刘哥身体孱弱,又积劳成疾,他那么节俭、勤奋的一个人,若非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又怎么可能在工作日去医院呢?
想到这里,贺嘉时不禁担忧起来。他与刘哥虽彼此之间都算不上真心,可好歹相识一场。刘哥怎么说,都是他的“老师傅”。刘哥在他身上有所图谋,可他对刘哥也全然是利用。
也算是各取所需。
如今对方病了,无论如何,贺嘉时都应该问问情况。
他给刘哥发了个微信,问:刘哥,生病了?情况怎么样?
过了没多久,刘哥回他:心肌炎,不太好。
贺嘉时的心“咯噔”一下,他宽慰了刘哥两句,让刘哥多休息,放宽心,好好休养。
寒暄过后,贺嘉时仍做着自己的设计图,脑子里却乱糟糟的,索性合上电脑,又问:在哪个医院,我去看看你吧。
问清情况后,贺嘉时买了兜水果,直接打了个车过去。
病房里躺了三个病号,除了刘哥以外,别的病人都有家人、配偶陪在身边,唯有刘哥,孤孤单单地躺着病床上,身边连个能递杯水的人都没有。
贺嘉时走近,他看着刘哥,几乎都不敢认了。
刘哥仿佛比以前还要瘦,几乎是皮包骨头,皮肤也变得更加黝黑了,稀疏的头发一绺绺黏在一起,像是一整个星期都没有洗过。他嘴唇干裂,溢出血丝来。
贺嘉时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他搬了个椅子坐下,把果盘里的水果递给刘哥,“早就劝过你,别把自己搞那么累。”
刘哥歪着嘴苦笑,“不累能行么?现在就业环境越来越差,老板们一个个都抠搜得很。我在装修公司干了五年了,老板连个上海社保都不给交,到现在了还是按深圳的最低标准交的。”
刘哥絮絮叨叨,“我寻思着深圳的社保上海也能用,谁知道还要提前去深圳办什么异地就医,等看完病了,再回深圳才能报。可我哪知道这些啊?”
“这下倒好,医保也不能用了,报销也报不成了,生场病,几个月都白干了。”
刘哥咳嗽了几声,又说,“不生大病不知道,这社保太重要了。嘉时,等你毕了业,找工作的时候可得擦亮眼睛,千万别给这些老板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