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九渊眼中的血色被他的小声音唤得消退一干二净,一直压在心头的暴戾情绪随之消散,想再听他多叫几声,冷着脸装作没听见。
怂气的温故却不敢再叫了,怕又惹元九渊不高兴,小声说了句:“我想回家。”
元九渊目光清定,修白的手指利落结成法印,结束了离魂之术。
再一眨眼,他来到了酒店房间,潮湿的海风吹起白色纱帘,海潮悠然拍打着海岸,一切静穆安逸。
茶几贴着一张蓝色心型便签,温故韶秀的字迹干净工整——
【为你准备的午饭在冰箱里,希望你今天能填饱肚子。(^o^)】
元九渊轻柔撕起便签,拉开了冰箱门,满满当当的各色便当盒映入眼帘,旁边用玻璃瓶装着鲜榨的果汁和牛奶。
冰箱暖黄色的灯照在他脸上,毫无情绪的嘴角忽然轻轻上扬。
今天《罗刹天》剧组拍摄小鲛人的谢幕演出,风休烈的宗门穷追不舍,天下的名门正派将他围堵在宗门,傲骨铮铮的风休烈跪在师尊面前,连磕三头,恳请师尊施药救小鲛人一命。
却不知,心中唯一敬仰的师尊竟才是重伤小鲛人的元凶,又怎会施以援手?
漫山遍野的名门正派弟子,人人将他得而诛之,师尊亲自出手清理门户,小鲛人化成原形为风休烈挡住致命的一剑,这一剑,便让风休烈从人变成的魔。
本是一段凄美的情节,但元九渊再一次提出意见。
秦导好声好气地商量,“你是觉得,风休烈不可能跪下磕头求人?”
元九渊一本正经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跪地求人?”
“因为爱啊!”秦导翻开剧本,耐心地说:“他深爱的人命不久矣,那点傲骨自尊算什么?难道比爱人的命还重要吗?”
元九渊微颦眉,“古语有云士可杀不可辱,岂能因儿女情长屈膝他人?”
秦导默然无语,无奈地说:“我是导演,你得听我的,你就按照这个情节拍吧!”
元九渊眯起眼,不悦地盯着他。
秦导被他看得压力山大,只好指着监视器说,“上面有之前小鲛人拍好的段落,要不你看看找找感觉?”
“拍好的?”元九渊不明所以。
秦导敲着键盘,选择前几天温故拍摄的第一段剧情,与风休烈在东海的初次相见。
画面没有经过后期处理,有种粗粝感的清晰,温故悠然地趴在船尾,白皙清瘦手臂搭着船边,深蓝色的长发如同瀑布披在他赤裸的上身,盖住削直的肩膀与脊背,隐隐约约能瞧见几分莹润光洁的皮肤,宛如海底最漂亮光洁的贝壳。
潋滟的鱼尾在暗蓝的海里荡漾,宛如水母般发着漂亮的光,温故眨动眼睛,潮湿乌浓的睫毛翻飞,可怜楚楚地问——
“风休烈,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不能,你只会碍我的事。”
元九渊冰冷无情地拒绝。
温故脸颊上的几片淡蓝色鳞像星星闪烁,直勾勾地望着船上的人,“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可以帮你背着剑,我的力气很大的……”
“你若敢碰我的剑,我斩下你一只手。”元九渊一字一顿地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