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雷针的事情完成了,另一件让温故担心的事情同时进展良好。
暮色时刻,十九重城天高气爽。
敞亮的红莲广场上多出一座宫阙,碧青的琉璃瓦在夕阳下灿灿生辉,檐角上挂着重重纱幔,垂坠穿成璎珞的朱玉宝石,两座雕龙画凤的金柱撑在殿中,地上铺的是白玉金碧的砖石,乍一看,华贵得气派逼人。
宽敞的屋内有四张桌子,其中三张木桌上整齐堆叠奇形怪状的石头,最后一张桌上坐着一个容姿秀媚的男人,涂着鲜艳蔻丹的手指捧着空白的账本,小腿有气无力晃晃荡荡,没精打采地念道——
“黄金有价,宝玉无价,石不欺人,走过的路过的千万不要错过……”
听见房梁的铃铛叮叮响动,终于来客了,他斜睨过去,“你有三百灵石吗?”
竖着红绳发髻的小姑娘只比门槛高一截,手里拿着半根糖葫芦,歪着脑袋呆滞地望着夜伽蓝。
清晨赌石的生意正式开张,门口簇拥了一大群好奇的魔族人,想瞧瞧这新上任的魔尊要干什么,听闻赌石这个游戏,本是一个个兴致勃勃,跃跃欲试。
可一听见夜伽蓝匪夷所思的报价,众人满脸鄙夷,似鸟兽四散而去。
直到此时,夜伽蓝一笔生意都没有做成,毕竟,钱多还傻的人数太少了。
如同温故所想,夜伽蓝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派他来干这种损阴德的事,难不成想让他用魅术迷惑顾客?让客人目眩神迷的时候不知不觉的掏出灵石?
自从上次接二连三的失败后,他已经从良了,从此不会再用一次魅术。
夜伽蓝幽幽地叹口气,出于对温故无条件的忠诚信任,即使对赌石这件事非常不看好,依旧兢兢业业地完成上头交代的任务。
他只是不明白,温故的目的是什么。
若想大肆的敛财,那就不会开展免费的终身教育,何况这赌石生意,由于定价过高,根本无人问津,若想敛财大可像魔君之前,增加税收,交不出银钱就拿灵石,若拿不出灵石便杀人泄愤。
想不通,夜伽蓝摇摇头,以他的智力和鬼罗汉不相上下,他们皆想不明白温故这一步棋的意思,但一定是另有玄机。
叮叮叮——
清脆透亮的金铃声响起,夜伽蓝抬起头,门前站着一个身量修挺的白袍男子,腰间挂着一块素净的紫玉,戴着雪色的笠帽垂纱,将面容与头发遮得严严实,全身上下唯独露出一双玉色莹洁的双手。
衣衫简约无华,若是仔细瞧,便能瞧见领边和宽袖口浅浅的流华光泽,似是贻贝的芯上的光彩。
夜伽蓝曾经听闻用东海的鲛人泪珠,研磨成细腻的粉砂,若是将粉砂覆在帕子上,即便在夜里亦能灿灿生辉。
没成想有人竟能这样阔绰豪奢,竟能将价值连城的鲛人泪珠融入到衣衫之中,光是这一袭白袍,也能值上千的灵石。
终于等来一个冤大头。
夜伽蓝微微一笑,不急不缓地迎上去,“客官可是想赌石?”
白衣男睨了他一眼,似是轻畅地笑了声,“怎么个赌法?”
声音清越干净,听上去很年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夜伽蓝眼底笑意更盛,“分为大中小,小的五百灵石,大的一千灵石,大的只要三千灵石,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的确物美价廉。”白衣男认可地点点头。
这次稳了,夜伽蓝心底道一句,“客官是想赌大中小?”
白衣男视线越过他,往向桌上的灰扑扑的石头,毫不犹豫地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