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多利尼打开过那面金属嵌板,但忘记关上了。“罗兰!”他压低声音喊。
罗兰举起枪,把枪管压在自己嘴唇上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埃蒂悄没声息地蹿到药箱跟前。
一些私人物品——里面有一瓶栓剂,一份名为孩子的游戏(封面上是两个作深吻状的光身子女孩,约摸八九岁的样子)的杂志模糊不清的复印件……有八袋或是十袋的凯福莱克斯的样品。埃蒂知道凯福莱克斯。吸毒的人,一般来说,因为容易受到感染,所以不管到了哪儿,他们都有些药物知识。
凯福莱克斯是一种抗生素。
“噢,我已经有一大堆麻烦了,”巴拉扎正在说这话,听上去已是大为头痛。“这回的麻烦是什么呢,西米?”
如果这样的事还不能叫做麻烦的话,那就没有什么事能叫他心烦的了。埃蒂想。他开始朝外扒拉那些袋子想往自己口袋里塞。但马上意识到他没有口袋,差点噗地笑出来了。
他把那些袋子都扔进洗涤槽。想过后再来拿走……如果还有过后的话。
“嗯,”西米在说,“你瞧——”
“你就不能他妈的说快点儿吗?”是巴拉扎叫嚷的声音。
“是那小子的大哥,”听见西米这样说,手上还拿着最后两袋凯福莱克斯的埃蒂顿时僵住了。这会儿他更像那只老美国胜利唱片公司唱片封套上的狗了。
“他怎么啦?”巴拉扎不耐烦地问。
“他死了。”西米说。
埃蒂马上把那两袋凯福莱克斯扔进洗涤槽,转向罗兰。
“他们杀了我哥哥。”他说。
20
巴拉扎扯开喉咙告诉西米这时候别拿这么一堆破事来烦他,因为他得对付眼下至关重要的事儿——你看这小子竟然想搞他和安多利尼,或许先别算上安多利尼,这可是不能容忍——当时他清清楚楚地听到这小子的叫声(不用说对方也听到了西米和他的声音)。“他们杀了我哥哥。”那小子在说。
突然,巴拉扎把自己那票货扔在脑后了,对那诸多疑问或是其他一些事儿也不在意了,他只想着如何在事情发展得更怪诞之前刹住呼啸前驶的车子。
“杀了他,杰克!”他喊道。
没有回应。他听见那小子叫嚷起来:“他们杀了我哥哥!他们杀了亨利。”
巴拉扎突然明白了——明白了——这小子不是在和杰克说话。
“去叫绅士们,”他对西米说,“所有的人都叫来。我们要火烧他的屁股,等他挂了,我们要把他丢进厨房,我要把他脑袋剁下来。”
21
“他们杀了我哥哥,”囚徒说。枪侠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看着他在想:这些瓶子。在洗涤槽里。那是我所需要的,或者是他认为我所需要的。这些袋子。别忘了。别忘了。
喊声从另一个房间里传来:“杀了他,杰克!”
埃蒂和枪侠都没留意这个声音。
“他们杀了我的哥哥。他们杀了亨利!”
在另一个房间里,巴拉扎正在说着要剁下埃蒂的脑袋。枪侠似乎发现了某种尚可聊以自慰的事儿:这个世界并非所有的一切都和他自己那个世界不一样,事情似乎如此。
那个被称作西米的人正对着另外一些人嘶吼着。随之便是一阵打雷似的跑步声。
“你想要做些什么呢,还是就站在这儿?”罗兰问。
“噢,我是得做些什么,”埃蒂说着举起枪侠的左轮枪。虽说前一刻他还觉得自己需要两只手才能端起这把枪,可这会儿他很轻松地就举了起来。
“那么你想要做什么?”罗兰问,这声音听来似乎很遥远。他病了,全身都在发热,现在的热度是新一轮发烧的起始,这情形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在特岙的时候就是这种高烧完全控制了他。这是战场之火,压制着一切念头,他需要做的只是停止思维和开始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