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得“砰”的一声大响,抬头看去,只见他们的帝王突然倒在软塌旁,似乎因体力不支,但没过多久,他又渐渐的撑起身子,站起来。guyuedu继续伸出手颤颤巍巍的去扯上头的白布。
韩湘君双眼紧闭,闻着腐烂的臭味,一度绝望得要窒息,他想看她最后一眼,无论如何,他一定要看她最后一眼。
他颤抖着手缓缓揭开白布的一角,鼓起勇气睁开眼看过去,然而只这么一眼,却令他顿住了。
露出的发髻上有一枚银簪,他看得分明,这是一支做工拙劣的簪子,且质地粗糙。苏璃那个女人他再是清楚不过,在衣裳首饰上极其讲究,发饰可以低调,但质地和做工一定是要最好的,宁可随意插一根木簪,也绝对不会佩戴这种劣质的银簪。
他此时,胸口砰砰直跳,响如擂鼓,心里的希冀渐渐复苏,随后飞快的一把掀开白布。躺在榻上的两具尸体,已经被水泡的肿胀不堪,完全认不出原貌,但他却仍是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女子不是她,一定不是她。那么,怀中的幼儿,也一定不是他的团子。
心情大起大落,令他疲惫的跌倒在地,秦忠想要上前去扶,却被他挥手止住。片刻后,他又低低的笑出声来,又哭又笑,神态几近癫狂。
众人忐忑的赶紧跪下,“皇上节哀啊!”
等韩湘君笑够了,指着秦忠,声音寒冷刺骨,“秦忠,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三日内,务必找到她,否则提头来见!”
鹜州常县。
“怎么样,银子拿到了吗?”苏璃问。
她已经联络好了商队,今晚酉时就准备出发,这支商队是从西南黔州过来的,此时正要回去。苏璃研究了一下当今的大致地图,黔州以南正是边境国家,那里距上京甚远,而且杂居了许多少数民族,官府也难以教化管理,正是适合她隐居。
想到终于可以在一个地方长久住下来,她心情雀跃不已,一边整理衣裳行李一边问刚刚进门来的彩云。
彩云大口的灌了一壶热茶,“姑娘,已经拿到了,我还特地去钱庄换成了不同数额的银票,好方便携带,您这边准备得如何?”
苏璃点头,“一切妥当,咱们今晚就走,”她递了饼子和粥过去,“先随便吃些,吃饱了咱们好走夜路。”
“嗯,小公子呢?”
“这会儿睡着了,吃完了你也歇息一会儿,我已经跟镖局的人说好,晚些时候他们会过来接我们。”
彩云哪里还睡得着,跟着苏璃一起兴奋不已的盼着呢。
酉时二刻,果然有人敲门了,“苏娘子在吗?镖局的。”
苏璃赶紧去开了门,随后又招呼彩云将东西都搬上马车,自己则进屋抱着还在睡梦中的肥团子出门。
她问道:“张大哥,商队那边也准备好了吗?”
张武是这次押镖的二把手,他身材魁梧,为人热情,还主动帮苏璃她们搬东西,闻言说道:“早等着了,就在城外呢,咱们这会儿过去刚好跟上队伍。”
“好好好,那咱们快些吧。”苏璃赶紧钻进车厢。
等她们到达城外时,赶往黔州的商队早已点着火把等候着了。苏璃听见张武过去与他们交涉,也没听清楚具体说了些什么,但听好像听见对方有人骂了句娘,说他们镖局不讲信誉,说好只做他们这一趟生意,却又带着其他人。
苏璃心下担忧,赶紧从身后准备好的包袱里拿出一些糕饼果子来。她下了马车,见张武站在不远处与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说话,便走了过去,向那人歉意的说道:“对不住您了,我们也是临时有急事,所以求着张大哥带上的,我保证,绝不给您添麻烦。这里有些果子,还请别嫌弃,路上辛苦,分给众位弟兄们吃吧。”
这是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皮肤黝黑,见她一身粗布麻衣,眉歪嘴斜,还半边脸都长麻子,不忍直视。但听她说话倒是细声细语的,很是客气,便也不好跟个娘们计较。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那就走吧!”
苏璃心下欢喜,赶紧道谢,随后又坐回车上。不一会儿,马车缓缓动了起来,她掀帘瞧去,只见商队在夜间排成长长的队伍,众人举着火把,犹如一条火龙,渐渐的离开了常县。
提心吊胆了两天,直到这一刻,她才放松下来。车外是杂乱的脚步声,和人群说话的笑闹声,然而这些声音却让她感到无比踏实,伴着这些嘈杂之音,她靠着车壁,渐渐的,也睡着了。
不久,入得一梦,梦里她们到了黔州。
黔州真是美啊,风景好,人也善良淳朴,她在那里买了宅院,还经营着小生意,每日坐在柜台前数银子,时不时看儿子坐在后堂的小板凳上读书,声音郎朗清脆。小小的人儿坐得端正笔直,晨光照在他的肩膀上,读了一会儿,便转过头来对她一笑。
“娘亲!”
“哎。”她应声,“累了就歇息一会儿吧。”
他摇头,“不累。”之后又转身读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