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严厉地看了儿子一眼:“你不许插手,明白吗?”
宣文央心中颤抖,连连点头。
“只是一夜,委屈你了。”
他温情脉脉地看中怀中人,许梦玉双目含泪,忍痛去了下人房。
文澜院中,沈拂烟淌入浴桶,轻轻喟叹了一声。
绿榕过来给她捏肩:“小姐,宣家欺人太甚,竟想让您养外室的儿子!”
“哭什么?”沈拂烟仰头淡笑,“明日取我的嫁妆册子,清点好物什,我去和离。”
“和离?”绿榕的哭声一下收住,“小姐,这桩婚事是陛下赐的,您去求和离,岂不是……还有老爷,老爷先前最是放心不下您。”
说着说着,主仆俩眼中都浮现出泪光。
沈拂烟偏过头,让泪水没入浴桶。
她何尝不知,和离之事难如越过天堑。
可宣文央已经变了。
“他踏出此步之时,一定有某一刻觉得,此生无我也可。”
沈拂烟默默呢喃。
“那一刻,一辈子都不值得我原谅。”
绿榕只是个小丫头,不懂情爱,只觉得沈拂烟此刻似乎马上就要碎裂开来。
“在雨中撑把破伞踌躇而行,还不如扔了伞淋雨向前,和离之事,我已下定决心。”
沈拂烟从浴桶中起来,目光充满坚定。
“可是小姐,沈家那边……”
绿榕面露难色。
沈拂烟幼时曾丢过一段时日,过了两年才从一个马戏班子找回。
彼时二小姐已经出生,沈夫人白氏不喜沈拂烟,更为疼爱小女儿沈若柳。
自老爷沈建明为国捐躯后,沈拂烟在沈家便如同无父无母一般。
无人在意、无人珍重。
就连同相府的这桩婚事,也是沈老爷生前殚精竭虑为她谋来的。
可惜,宣家同样知道她不得沈家重视,又有丰厚嫁妆。
于是她出了龙潭,又入虎穴。
“母亲确实不会同意我和离,”沈拂烟淡淡道,“由不得她阻止,明日我直接进宫面圣。”
她换好中衣上床假寐,一桩桩心事浮过,最后却停在一双深邃的眸子上。
裴晏危,今日是为她而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