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白一咬牙,拦在了沈拂烟身前。
“丫鬟也这么不知规矩!来人,拖下去!打!”
宣左相气红了眼。
沈拂烟眸光一沉:“谁敢?”
她摘下头上发钗,手指用力,只见一道看不清的青光闪过,宣左相手中细细的藤条便被一支白脂玉簪钉到了身后的木柱上。
“沈拂烟!你怎敢对父亲动手!”
宣文央怒了。
他们一家人给足了她台阶和面子,可她总让人失望。
“只要你受了家法,跪了祠堂,这些日子的不敬便尽数抹了,你又何必鲁莽行事,为沈家抹黑!”
老夫人也开口用沈家名誉压她。
沈拂烟目光在厅内转了一圈。
不光是宣左相这一脉,还有左相的兄弟,三支人脉、上上下下,近乎百余人,今日都在这厅内厅外站着,看着她被欺压、被辱骂。
被迫背上这若干骂名,就算她愿意,也对不起将自己视作珠玉的爹啊!
沈拂烟倏然红了眼眶。
“我无子?不过因为宣文央无能,我善妒?不过是宣文央背弃承诺在先,以往我日日晨昏定省,老夫人身子不利索,我就睡在她床榻边,如此不贤不德,那你们告诉我,什么叫有贤有德?是否要我拆了自己的骨头,让你们喝血吃肉,才叫贤德?”
她眼中无泪,掷地有声。
“宣文央,你告诉我,许梦玉的父亲贪粮,害我父亲战死沙场,你养着她做外室时,心底又是想着什么来迎娶我?你们相府上下合起来欺瞒一个新妇,我早就待够了!今日谁敢碰我,我让谁有来无回!”
她把绿榕和芦白护在身后,将发髻上的头钗一根根摘下。
青丝如瀑,披散在神女肩头,美得令人窒息,也令人胆寒。
“那都是官场战场的事,与我们何干?”宣文央瞪大眼睛,“这些都过去了,何必为了旧事,伤了我们的感情?”
“我与你,没有感情!”沈拂烟森然一笑。
“反了!反了!”宣左相怒吼,“给我把家丁都叫来,一个女人,我还不信相府拿你没有办法!”
老夫人也仗着丈夫的气势大喊:“我院中的嬷嬷呢?给我去直接砸了她的嫁妆库房,人都是宣家的,这点嫁妆还敢藏着掖着!半点做妻子的觉悟都没有!”
“你们怎么敢如此折辱小姐!我们小姐也是堂堂正正嫁进来的正妻!”
绿榕和芦白急坏了,家丁们得了令,一个个目光炯炯地围了上来。
纵使沈拂烟身手再神武,也无法一人敌百。
她死死攥着手中头钗,刺破血肉的痛保持着滔天的恨意。
“给我上!”
宣左相冷面开口。
没有人能够挑战他的权威!
沈拂烟双眸沉下,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回忆。
父亲教她,无论何时,都要挺直脊梁骨!
“来啊!”
她冷冷一笑,一个人却站出了千军万马之势。
家丁们正准备上手,这时门外一阵喧哗,相府外头突然跪了一地。
马蹄声“哒哒”靠近,锦衣卫的绣春刀凛然出鞘,在夜里划出无数慑人寒芒。
“懿旨到!”
副首领郎景龙清开道路,裴晏危握着明黄懿旨,大步走来。
目光落在沈拂烟染血的手上,他陡然释放出无尽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