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一声声方言谩骂,许梦玉吓得几欲昏厥,拼命搬来桌椅抵住院门。
怎么可能让那些人进来,他们身上带的都是另一种时疫,若同她身上的豕牢时疫结合,将会形成新的恐怖时疫。
皮肤上冒出的疫痘痒得钻心,许梦玉心底填满了恐惧,长指疯狂挠着脖颈,抓出一条条可怖刺目的血痕。
她摸到手腕上那天在城外受贿的金镯子,拼命地褪下来扔出院墙,大喊:“这里有金子,给你们,你们别进来!”
可隔离村的人早已行将就木,为了一口饭一口水大打出手,一块金子在这里同废铁无异,根本无人在意。
只有一个妇人,看到金镯子上那熟悉的纹路,眼底冒出憎恨的光。
“是她!是州府的许姨娘,我在城外结识了她,求她带我儿回城,结果当夜她便朝州府供出了我们,我们一家全被抓来了隔离村!”
“拿了银子还报信,打死她!”
一句句谩骂像是无形的手,掐住了许梦玉的咽喉,让她呼吸困难,像是被阎王支配了心跳。
“轰!”
红砖墙被推倒了,尘土四扬中,许梦玉腿一软倒在地上,看着自灰尘中伸出的一双双肮脏手掌,拼命地蹬腿往后逃去。
“别过来,别过来啊!”
她也是养尊处优的女子,此时衣衫凌乱,细嫩的肌肤上布着红痕,那群在隔离村丧失了人性的病患们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饿狼,一个个摩拳擦掌地围堵过来。
“好嫩的娘们,听说是丞相公子的女人,今天落到我们手里了!”
一双双手摸上来,毫不留情地揉捏着、磋磨着,散发着心底的不甘与恶意。
一张张贪婪而绝望的脸上,闪过生命最后的狂欢。
猛烈的屈辱如潮水般袭来,许梦玉喉中发出一声声骇到极致的呜咽。
她躲开那些肮脏的手,在一旁摸了半天,用力操起身侧的一把镰刀,毫不犹豫地朝着这群禽兽们砍去。
“啊!”
血流如注之下,有人的理智被唤醒,看到她身上可怖的疫痘,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时疫不对,与咱们的不是一种!”
病者自医,患上时疫的人聚在隔离村中,或多或少听过两种时疫不能混在一起的道理,此时被人一提醒,纷纷如潮水般往后逃开。
许梦玉紧紧攥着那把镰刀,好似攥着自己的命。
“都给我滚!”
她额角青筋毕露,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快跑啊!听说州府已有治时疫的药了,别在这个关头得上了新的!”
没了院墙,反而无人敢上前触碰许梦玉,她倚着墙滑下,一颗心在炎炎烈日中散发着无尽寒意。
沈拂烟……明知隔离村是这样的人间炼狱,她竟然如此狠毒地将她扔在这里!
她一定要从这地狱里爬出去,爬出去向沈拂烟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