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中午史官们奉承她时说的话,全被他一字不落地记下了!
裴晏危闷笑几声,眸色渐渐变得深沉,沈拂烟只感到手心传来一点濡湿,不得不赶紧收回手。
“关于公主的事,微臣自当全部记在心底。”
他笑着用受伤的那只手探过来,沈拂烟赶紧上前抓住。
“不许插诨打科了,我为你上药。”
褪去里衣后,男子宽阔的臂膀和精窄腰身露出,沈拂烟目不斜视,为他仔细包扎好。
“怎么受了这么长一道伤?”
她发现伤口虽然长,但并不深,且伤处断断续续,不像是利刃所为。
裴晏危垂下眼眸,下意识就想去拨手上的珠串。
但珠串也沾染了血色。
“绣雨背主,我亲自处理了她。”
他淡声说着,即使依旧面无表情,但那一瞬间,沈拂烟在他身上又感受到了一股凌厉的杀意。
绣雨……
所以他才生了这样大的气?
她心底颤了颤,没有多问。
裴晏危却捧着她的手,声色低沉:“玉儿,绣雨她曾见过你,此番背后的人尚未查明,你平日当心些,我给你多派些人手。”
原来是担心她的安危呀……
沈拂烟一怔,随即心中唾弃自己方才小家子气的想法。
“不必了,现在我那宅子拢共没几个人,都是知根知底的,还有平敦和桂米,况且,我自己的身手也不弱。”
她抬起黝黑的眸子,担忧望进裴晏危眼底。
“你才是,以后凡事当心些。”
裴晏危受伤,被她知晓的都不是一次两次了,外人只瞧见他呼风唤雨的风光,谁知内里这些危险内情?
两人亲昵地用过饭,沈拂烟又留下来陪着裴晏危玩了几局双陆,眼看月上梢头,才坐上马车归家。
一拐入街道口,车夫便奇怪道:“公主,宅院门前停着一辆沈府的车。”
沈拂烟蹙眉掀帘,她叮嘱过下人,沈家的人一律不许进家门,莫非是白氏又来了?
听到石板路上传来的马蹄声,坐在沈家马车内的沈老夫人推了推白氏。
“总算是回来了,你且去瞧瞧是不是?”
白氏肿着半张脸,怨恨地探出头去,看到沈拂烟的新车驾。
“母亲,是公主回来了,”她低低说着,又道,“公主白日对儿媳十分厌恶,儿媳还是不下去了吧。”
“没用的东西,”沈老夫人斥骂了一句,随即扶着婆子起身,“我亲自出面去请。”
她虽年寿已高,但身子骨还很硬朗,稳稳下车后,便自持长辈身份,颔首站在那里,看着沈拂烟缓缓步下马车。
“公主身份尊贵,怎可穿着如此轻率?”
目光落到沈拂烟在都督府换的曳地软烟罗裙上,沈老夫人面色不虞。
沈拂烟瞥了一眼她捂得严严实实的衣衫,光是看着就觉得热得流汗。
“沈老夫人既然知道我是公主,见了我为何不跪下行礼?”
她嫣然一笑,目光灼灼若明火。
谁还不会用身份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