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文央抹去唇边鲜血,癫狂大笑:“阉人,你竟敢肖想她,你连男人都不算!你们俩、你们俩果然!”
他伸手要指沈拂烟,裴晏危又是一脚,眉宇间压抑着极其磅礴的怒意。
“再说一句,抄你全家。”
抄家?相府怎么可能被抄!
裴晏危不敢拿他如何,只敢动嘴皮子恐吓他!
宣文央仰头大笑,却又痛苦地流出泪来。
他知道自己赌输了,身为相府公子,却输给了一个无父无母的阉人。
沈拂烟宁愿与声名狼藉的裴晏危混迹在一块,也不愿再做他宣文央的妻子。
他浑身的力道陡然卸了,仿佛心中空了一块,如同一滩烂泥般,陷在地上又哭又笑。
“晏危,将他扔回相府门前吧,别脏了手。”沈拂烟这才走到裴晏危身边,静静盯着地上毫无尊严可言的男人。
宣文央定定看着她,又笑着咳出一口血。
她叫他“晏危”,她竟如此亲密地喊他,她以前只叫自己“二爷”!
他想再拉住沈拂烟的手,问她到底爱过他没有。
然而下一瞬,沈拂烟便漠然地移开目光,同裴晏危携手步入了府中。
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他的存在!
宣文央双眼一闭,陷入一片黑暗。
此事如同烈火燎原,瞬间传遍满京。
人人皆知,相府二公子跪地追妻,反被公主差遣锦衣卫打了回去。
相府自肃州一事后岌岌可危的声誉越发不堪一击,过了好些日子,街头小巷、茶馆酒肆中四处谈论的还是这件事。
“得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我看左相也是够倒霉的。”
“是这个宣二公子先养外室生孩子,听说府中还花用公主的嫁妆,皇后娘娘看不下去了,所以才赐和离。”
“作恶的时候没想到今天吧,那个小妾似乎也是在肃州害人不成反被毁了容,这下真是负心汉和狐狸精双双遭了报应!”
码头上,一名戴着黑色斗笠的女子同丫鬟匆匆掠过闲聊的脚夫们,上了一艘通往南面的商船。
“姨娘,他们凭什么这么说您!”
丫鬟气愤地说了一声,黑斗笠女子立刻捂住她的嘴。
“叫我姐姐,许梦玉已经死了,别说漏了嘴!”
丫鬟望着斗笠下那张恐怖的脸,惊恐地点了点头。
许梦玉放开她,望着远处的皇城。
宣文央那个蠢货,被他这一闹,等到左相死了,相府的所有人都得完蛋!
她才不会烂死在那滩泥沼里,既然相府失去了价值,那就改头换面,再去找其他机遇。
临走前,她已为昏迷的宣文央灌下了慢性毒药,不出几日,就会全身溃烂,同她如今这般。
他们立过誓的,所以她尝过的苦头,他也必须一一尝到!
还有沈拂烟那个贱人……
想到这,许梦玉不甘地仰起头。
沈拂烟很厉害,她不得不服,甚至到她走之前,还需得仰仗这个贱人来给相府致命一击。
她那么聪颖,收到自己送的大礼后,应该懂得怎样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