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白氏,她那被粉盖着的脸上又添了新的伤痕,恐怕正是不久前打的。
沈拂烟挑眉站在原地,等待白氏开口。
白氏盯着她,神色复杂又委屈,最后眼眶一红,上前要拉她的衣袖。
“拂烟,你帮帮娘吧,”她泪水啪嗒啪嗒往下落,掀起袖子,露出青紫交加的手腕,“这府里日子越发艰难了,偏偏老夫人讲究排场,一切都要最好的,我不过是同你父……二叔说了几次,他便对我拳脚相加,这日子没法过了。”
沈拂烟静静地看着她,像隔着一层冰幕在观火燃烧,内心没有分毫触动。
“沈夫人这些家事同我说有什么用?”
她心里对白氏这番情态十分厌恶,往后退了一步,勾起一丝冷笑。
“这男人不是你为自己精挑细选的吗?当初是谁,当着我父亲的尸首,信誓旦旦会同沈霆一起肩负起沈家重担?如今不过为了几两碎银,你们便各自飞了。”
“他为恒王做事,赚了不少银钱,却一分也不愿交给我家用,如何负担?”
白氏抹了抹泪,擦掉的脂粉下露出一点骇人的巴掌印。
看来沈霆下手用上了十分力气,一点也未留情。
“现在他打我打成这样,你身份高贵,娘不求别的,只求你出面帮帮我,同沈霆说,让他别这般待我。”
沈拂烟简直匪夷所思。
白氏竟单纯到了这种地步,指望她去说几句话,沈霆与她的夫妻之情就能重修于好。
别说这是痴人说梦,就算她说话管用,也不会为了白氏去做这么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他打你,与我何干?”
沈拂烟见她身上的伤实在触目惊心,好心提了个醒。
“你可以告官、也和离。”
白氏捂住胸口,拼命摇头:“这怎么行?家丑不可外扬,这样外人该笑话我了。”
沈拂烟就知道,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她也懒得叫。
“靖王妃就是这般同靖王和离的,是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你自己斟酌。”
见她提脚要走,白氏心里恼怒极了。
“分明只需你说一句话的功夫,就能拯救娘于水火之中,你为何这般狠心?”
“放手。”
沈拂烟冷冷盯着她攥住自己的手,眼神再无一丝温度。
“断亲书是你亲手签的,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沈霆对我来说,是陌生外男,我凭什么帮你说话?”
她甩开白氏,大步向前:“自己不自救者,倒希望别人起善心帮你,你自己都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凭什么期盼别人会待你好?”
白氏双目含泪,忍不住喊道:“看在你父亲的份上,就当为他积一份德!”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沈拂烟的神色立刻变了。
她冷冷回首,目光慑人:“你还敢提我父亲!”
白氏咬住下唇,哀求:“过去是我待你错了,你就帮娘这一回,和离……你让娘以后怎么过啊!”
她现在是沈夫人、是当家主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白氏一想到和离后自己便不能做官太太,心里便像被人挖了一块,疼得慌。
沈拂烟面色讥讽:“怎么过?你有自己的嫁妆,有儿女,有一双健全手脚,还要问我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