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秀峰沉吟片刻,说道:“朝廷对于自己的边陲西疆,尚感鞭长莫及,无力自顾,哪还管得远隔万里的邻国那珈!”
春雪瓶:“那些频年人犯西疆南境的碧眼西人,就是占据那珈及其邻近各邦以作巢穴,并驱策着那里各邦的百姓前来侵犯我们的。朝廷若能出兵那珈,就实同捣了西人的巢穴,西疆也可免遭侵害了。”
德秀峰凝视着春雪瓶,显出十分惊异和钦佩的神情,说道,“春姑娘能有此见解,真是胜过朝内的许多须眉男子了!玉帅生前就曾上疏皇上,提出过这一主张,不想圣上听了田项等人的谗言,只批了‘劳师疲众,不利睦邻’八字,就把这事搁置起来。玉帅亦因长年闲置,报国无门,才郁郁死去。”德秀峰说到这里,不禁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随又说道,“今日理应为比武胜利的事而欣庆,就不谈这些令人慨叹的事了。”
春雪瓶听事已涉及玉帅,而玉帅却又正是从幼年时起便在心中十分关切和崇敬的人物!她本想再趁此打听一下有关玉帅过去的一切,但见德秀峰已经把话截断,为了不让大家扫兴,也就不便再问下去了。
晚饭时,德秀峰由于心情特别高兴,不但他自己频频举杯,而且还亲自提壶给春雪瓶敬了几盏,把春雪瓶也喝得来微微有了醉意。因此,春雪瓶吃过晚饭,只在厅里坐了一会,便回房安寝去了。第二天,春雪瓶不等蔡幺妹来接,便告辞德府全家,回到了“四海春”。刘泰保见春雪瓶回来了,当然又有一番兴奋的问谈,又是一阵兴高采烈的热闹。刘泰保为了给春雪瓶庆功祝贺,他嫌店里的菜肴做得不够他应表的心意,特叫伙计到前门附近一家最有名的馆子去,端了几样名贵的山珍海味回来,三个人还依礼如仪、三献九敬地排了一次家宴。刘泰保觉得单是这样还盛不下他那满怀的高兴,又特意叫灶堂伙计包了一顿饺子款待所有住店的旅客。以致弄得那些旅客去东猜西疑,不知他们究竟是碰上了刘掌柜的什么喜庆。
过了几天,已是九月初八,第二天便是重阳佳节了。德府已经派人传话过来,要春雪瓶第二天就等在刘泰保家里,德五奶奶将坐车绕道前来接她同去王府。蔡幺妹这才知道了王妃请了春雪瓶去王府赏菊的事情,不禁又是一番羡叹,又是一番叮咛。蔡幺妹对她说:“赏菊不比比武,你去得好好打扮一下才行。”
春雪瓶说道:“我不惯穿那长袖长裙,更讨厌涂脂抹粉,要去我还是这么去,让王妃知道这才是天山春雪瓶!”
蔡幺妹:“王妃也常著蒙装,她倒并不以衣衫取人。只是那天王妃召请的那般显臣夫人和名门闺秀,大都是些势利眼,她们不但以貌取人,还非常讲究衣饰,不管是哪家的寿庆婚宴,只要有她们在场,不是互相争妍斗艳,便是对人评头品足,她们看去一身珠玉,实际上只不过是些绣花枕,里面装的全是粗壳芦花。以你这副模样,没话说,去到他们中间,一定够她们感到刺眼心嫉的了,再打扮一下,准更叫她们不是滋味。”
春雪瓶被蔡幺妹说得也不禁笑了起来,说道:“要我去和谁比比武都行,比貌我可不来。”
蔡幺妹:“你总应该穿戴得像去赴宴的样子才行,这对王妃面上也好看。”她见春雪瓶不吭声,随即又说了句,“明天早上我来给你梳妆。”这才把话题转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第二天清早,蔡幺妹果然兴冲冲地到春雪瓶房里来了。她见春雪瓶已打开包袱,正对着摆在床上的几件衣服发愁,不知穿哪一件好。蔡幺妹拿起一套淡红色衫裙看了看,见那衫裙系用贡绸裁制而成,裙底、裙边绣着喜鹊闹梅,全身金线锁边,乍看去,只觉淡雅悦目,细一看,又觉华丽耀眼,蔡幺妹看得傻眼了。她一直盯了好一会才抬起眼来问春雪瓶道:“你从哪儿得来这套衣衫?”
春雪瓶略一迟疑,说道:“我来京前,香姑姑特意叫人给我送来的。”
蔡幺妹:“西疆会有这样的贡绸和巧手?!”她又把衫裙赏看了一番,才又说道:“你就穿这套衫裙前去,我敢说,你今天准会成为王府里的菊花了。”她随即催促着春雪瓶将这套衫裙穿上,又给她梳好头发,随又将她拉到窗前审视一番后,说道,“要是再戴上一只手镯或一只指环就更好了。”她一转眼珠,忽又说道,“我有一只玉镯和一只玉环,你戴去好了,我去给你拿来。”
春雪瓶忙拦住她,说道:“镯子碍手,我不想戴;指环我也有一只,蔡姑就不用去拿了。”她随即从革囊中将她母亲藏放在箱底的那只指环取出,戴在指上。蔡幺妹拉着她的手,将指环仔细看了一番,又不禁赞叹连声地说道:“这样的指环只有大富大贵的人家才会有,不知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春雪瓶笑了笑:“这本是我母亲之物,我母亲兴许也是买来的。”
蔡幺妹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了。她见春雪瓶已经收拾打扮停当,便和她一起出了西屋,去到东屋用饭。早饭已过,不久,德五奶奶便坐着马车来接春雪瓶来了。蔡幺妹把德五奶奶迎进后院,坐了片刻,德五奶奶怕王妃久候,便催着春雪瓶出店上车,向王府走去。
二人到了王府门前,司阍门官早已认出春雪瓶来了,赶忙出来将她二人接进王府,又引着她二人向里面便殿走去。便殿就在花园旁边,是专供王爷王妃游园时品茗饮酒的地方,殿厅十分宽敞,陈设也极豪华讲究。殿外是花岗石砌成的走廊,白玉栏杆,站在走廊上,可以凭栏一览整个花园和环绕荷池的跑马道。春雪瓶随着德五奶奶来到便殿,便殿里已经坐满了女宾。那些女宾,有的体态丰腴,衣著鲜洁,显得雍容华贵;有的清秀婷婷,带飘袖拂,有如临风玉树;有的蛾眉淡扫,素雅宜人;有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粉香扑鼻。她们有的在端坐品茶,有的在娓娓叙话,。有的在顾盼挑眼,有的在窃窃私语。春雪瓶刚一走进便殿,所有在座女宾的眼光都不禁一齐向她投来。一瞬间,便殿里突然变得寂静无声,在那一双双充满各种神情的眼光中,有惊奇,有诧讶,也有羡叹和倾心,也有羞愧与嫉妒。在春雪瓶还未到来之前,这便殿里的满座粉黛都各自生辉有如群星耀眼,春雪瓶一到便如旭日临空,星光立即悄然隐没。
王妃穿了一身鲜艳的蒙装,坐在便殿上方正中的镂花紫檀靠椅上,她一见春雪瓶走进殿来,便含笑凝视着她,说道:“你为何来得这么姗姗!我正和大家谈念着你呢!”她那出自惦盼的微责,却让人感到一种特别亲切之意。春雪瓶忙上春雪瓶忙拦住她,说道:“镯子碍手,我不想戴;指环我也有一只,蔡姑就不用去拿了。”她随即从革囊中将她母亲藏放在箱底的那只指环取出,戴在指上。蔡幺妹拉着她的手,将指环仔细看了一番,又不禁赞叹连声地说道:“这样的指环只有大富大贵的人家才会有,不知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春雪瓶笑了笑:“这本是我母亲之物,我母亲兴许也是买来的。”
蔡幺妹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了。她见春雪瓶已经收拾打扮停当,便和她一起出了西屋,去到东屋用饭。早饭已过,不久,德五奶奶便坐着马车来接春雪瓶来了。蔡幺妹把德五奶奶迎进后院,坐了片刻,德五奶奶怕王妃久候,便催着春雪瓶出店上车,向王府走去。
二人到了王府门前,司阍门官早已认出春雪瓶来了,赶忙出来将她二人接进王府,又引着她二人向里面便殿走去。便殿就在花园旁边,是专供王爷王妃游园时品茗饮酒的地方,殿厅十分宽敞,陈设也极豪华讲究。殿外是花岗石砌成的走廊,白玉栏杆,站在走廊上,可以凭栏一览整个花园和环绕荷池的跑马道。春雪瓶随着德五奶奶来到便殿,便殿里已经坐满了女宾。那些女宾,有的体态丰腴,衣著鲜洁,显得雍容华贵;有的清秀婷婷,带飘袖拂,有如临风玉树;有的蛾眉淡扫,素雅宜人;有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粉香扑鼻。她们有的在端坐品茶,有的在娓娓叙话,有的在顾盼挑眼,有的在窃窃私语。春雪瓶刚一走进便殿,所有在座女宾的眼光都不禁一齐向她投来。一瞬间,便殿里突然变得寂静无声,在那一双双充满各种神情的眼光中,有惊奇,有诧讶,也有羡叹和倾心,也有羞愧与嫉妒。在春雪瓶还未到来之前,这便殿里的满座粉黛都各自生辉有如群星耀眼,春雪瓶一到便如旭日临空,星光立即悄然隐身一摆手,说道,我已吩咐过了:“大家难得如此欢聚,都不用多礼了。”她随即对身旁侍女说了声“摆座”,那侍女立即端来一只绣凳,在靠近王妃的身旁摆下。这也让人看得出来,原是王妃早已安排好的。这种殊宠给春雪瓶带来的殊荣,在春雪瓶心里倒也没有引起什么异样的感觉,但在其他在座的女眷们心中,却各自涌起甜酸苦辣,各自感到了一种不同的滋味。王妃让春雪瓶坐定之后,才又指了指春雪瓶,喜形于色对大家说道:“这位就是我适才对你们所讲的那位春雪瓶姑娘。你们别看她长得这么文静,她要动起手来,真可叫猛虎俯首贴耳,令熊罴望风而逃!她真可称得上是巾帼须眉了!”
王妃对春雪瓶的称赞,立即引来了一片惊叹之声。在那一片叹声中,有的发自衷心,有的却是为讨王妃的欢心而发的。春雪瓶只俯首而坐,已经显得有些腼腆的脸上,又不禁染上一层红晕。
王妃十分怜爱地凝望着她,问道:“你多大啦?”
春雪瓶:“就快满十七岁了。”
王妃:“我像你这么大时尚在蒙古。”她略一驰神,随即又轻轻说了句,“我也正是在你这样的年龄遇上王爷的……”她突然把话打住,望着春雪瓶笑了笑,又说道”“我总忘不了我年轻时骑马走过的那片片沙漠,那片片草原!”
春雪瓶从王妃那从容悦耳的声音里,感到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