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是我亲哥,别了吧。”祝清平一脸幽怨,“我哪儿惹得起瑶山的剑奴啊?”
“你怎么骂人家姑娘是贱奴啊,嘴太损了。”沈菡池不赞同地看着他。
祝清平还是第一次碰上不知道瑶山的习武之人,有苦说不出:“不是啊,是宝剑的剑啊!你不知道瑶山?”
“知道是知道……”
不仅知道,他下一个目的地就是瑶山。
“那你不知道剑奴?!别玩了,池弟,贫道要不行了!”祝清平把自己缩成一团,“快帮我打发了这女人!从东追我追到北,真的怕了!”
“我真的不知道……”沈菡池嘟囔着。
祝清平掐了他一把,沈菡池只好挂起假笑:“这位姑娘……”
“祝清平,接青剑!”楚潼儿已经打开了手中剑匣,直接忽视了沈菡池,依旧油盐不进。
祝清平吼道:“这女人只认剑,她听不懂人话的!”
沈菡池虽然对江湖事不甚清楚,不过倒是机缘巧合知道瑶山青剑一事,无语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儿,不就是瑶山青剑吗,你拿了不就得了。”
祝清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可是天生剑匣,上了瑶山,万一那位的配剑被我不小心抢了,我岂不是要被一巴掌拍死!”
“……你说扶剑妪前辈?你想多了,她要是被你抢了剑,也就不是天下第一了。你可称称自己的斤两吧。”沈菡池看祝清平吃瘪,拼命忍笑,坦然地向楚潼儿伸出手,“姑娘,剑给我吧。”
楚潼儿还没说话,祝清平寒毛都倒竖起来。年轻道士深知这青剑就是她的逆鳞,生怕自己新认的好兄弟没鬼混几天就被她捅个对穿,情急之下扑出来抢了这柄剑。
楚潼儿啪一下合上剑匣,冷冷道:“三日后,瑶山之约。不来,杀!”
撂下狠话,她骑着梅花鹿,身影远去。只留这对狐朋狗友面面相觑。
“完了完了,我怎么就拿了这玩意儿……”祝清平哭丧着脸,“池弟,你害死我了!”
沈菡池忍住笑,拍拍他的肩:“不会有事的啦。我正好要去瑶山脚下的村子,陪你走一遭就是了。”
祝清平灰败的脸上瞬间焕发光彩,他死死握住沈菡池的手:“好兄弟,真是我的好兄弟!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菩萨心肠!”
“放开,恶心……”
……
洛盛阳本来都做好了这戴鬼面的怪人提出什么无理要求的准备,结果对方却一路当他是空气,一句话也不说,只自顾自向前赶路。
即使虞聆说了以后洛盛阳的命就是他的了,却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去留。若是一开始没有什么报恩一说,他肯定要雇佣对方带自己去找哥哥的……但现在卖命给了这人,洛盛阳心高气傲,说出口的话是一定要做到的,只能不提离开的事,忍着身上痛跟在恩人屁股后面走。这怪人有官道不走,偏偏就要往山上、树林、坑坑洼洼的水岸去。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哪里见过这样的仗势,在溪边直接崴了脚,疼得他呲牙咧嘴。
“喂,恩公!”
虞聆脚步顿了一下,却没回头,又迈步向前。
“虞聆,你是不是聋子啊?”洛盛阳气急败坏在后面喊,“等我一下行不行!”
虞聆这才回头,铜铸鬼面上眼睛处两个黑洞洞的孔对着他。洛盛阳被这张狰狞古怪的面具对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搓了搓手臂:“我脚扭了,走不了。”
说着,他便一屁股坐在了水岸边,摆出一副大爷姿态来。
他此番经历飞来横祸,他早就又累又饿,此时差不多到极限了。本来还好,他这么一坐下,发现自己真的站不起来了。
虞聆站在那一动不动。正当洛盛阳刚刚鼓起来的勇气用光,开始觉得惴惴不安的时候,他才走到他身边,蹲来,伸出缠了绷带的手脱了他的靴子。
洛盛阳先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接着又看到自己脚踝处肿了得老高。虞聆伸出手一按,仿佛有一根钢针穿透了骨骼,他痛得大叫了一声,反应过来后直接涨红了一张脸,死死咬住了嘴唇。
“骨头断了,刚刚摔的。”
这是虞聆跟他说的第三句话。洛盛阳还真不知道骨折是什么滋味,这次切实体验了一把。不过比起那些死在屠刀下的家仆……他觉得自己只是摔断了根骨头,很幸运。
“那怎么办啊?这真的没法走了吧。”洛盛阳问虞聆,“啊,你可别想着丢下我!”
大概是因为他一直是个被人宠爱的骄纵大少爷,洛盛阳跟人说话时总是带着一股像是依赖又像是撒娇的娇嗔语气。可惜他面前这个叫虞聆的人似乎完全不管这红袖榜唯一的男人有多美貌。鬼面人只是冷酷地站起来,转身便径直走开。
完全没意料到对方反应的洛盛阳在他身后喊了一声,不过没能拦住他的脚步。完全验证了落难凤凰不如鸡这句话,凄惨无比的洛盛阳坐在冰凉的地上,腹中作响眼前昏花。刚失去了至亲,又被怪人这么对待,他肚子里的调料铺子直接打翻了,什么酸涩苦辣悲伤委屈都涌上了心头。
红衣牡丹抽了自己一耳光,咬紧牙关:“怪人跑了更好,洛盛阳,站起来,快点。”
他努力地撑着身体,试了两三次,都没能站起来。骨折的疼痛倒是其次,主要他现在精疲力尽,全身酸痛,实在没办法再动弹了。他干脆直接躺在了地上,恨恨地望着逐渐灰暗下去的天空。